雙向奔赴完整後續

我爸做生意被騙，資金鍊斷裂，需要一千萬周轉。

走投無路下，我硬著頭皮問男友借錢。

我說，可以打欠條，按照銀行的利息還錢。

謝雲飛一口拒絕了。

他說，自己不是慈善家，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可轉眼，他在拍賣會上花三千萬拍了一套珠寶，送給他的女神。

而我，卻因為一千萬的聘禮，轉頭把自己嫁了出去。

1

和謝雲飛在一起後，我從沒開口求過他任何事。

因為我不想讓我們的感情摻雜任何利益牽扯。

這次，我打定主意向他求助，是因為我看到父親寫的「遺書」。

我爸開著一家廠子，算是有點小錢的小老闆。

最近幾年，他在賺錢上格外急切，總想著擴大規模。

心急就容易出錯，他被人騙了。

不僅所有的現金都虧進去，連廠子和幾處房產都抵押了。

資金鍊斷裂，大概需要一千萬才能周轉過來。

我爸一向把我當還沒長大的小孩寵，最愛做的事就是給我發零花錢，讓我只管快樂。

他從來不給我講生意上的難處。

哪怕出現這樣大的事，他還每天在我面前假裝樂呵，沒讓我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我是無意間聽到他給人打電話，求別人再寬限幾天，才察覺到出了事兒。

在我的逼問下，我爸才如實道來。

他還安慰我：「不是什麼大事，爸爸那麼多朋友，每人借個幾十幾百萬，就能解決。」

「你不是想去冰島看極光嗎？爸爸給你轉錢，正好補了之前的畢業旅行。」

我幾個月前研究生畢業。

本來想先去畢業旅行的，可試著投的幾家學校都給了我面試邀請。

後來入職了一家重點高中，做英語老師，但要在暑假期間進行入職培訓。

培訓完後開學，我就直接上崗了，計劃好的畢業旅行只能取消。

沒想到，我爸一直記著。

現在剛放寒假，假期還長著。

我爸不由分說，直接給我報了一個精品團，讓我兩天後就出發。

可是出發那天，可能是第六感作祟，我在機場一直心神不寧。

心慌得厲害，我放不下心，直接取消旅程，打車回家。

在家裡，我並沒有看到我爸。

可在機場時，我給他打電話，他還說自己今天不會出門。

他在騙我。

我在我爸的房間書桌上，看到一封他留給我的信。

準確地說，是一封「遺書」。

在信中，他把家裡所有事做了交代。

他說，很捨不得我，但不想害我，只有他徹底消失，才能最好地保全我。

他說安排好了一切，生意上的事不會牽扯到我。

他在海外帳戶給我留了錢，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看著信，嚇得全身發抖。

還好我了解我爸，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之後，我冷靜思考，最後在我媽媽的墓前找到了他。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去看媽媽一眼。

我哭著抱住他，求他不要拋下我，我捨不得他。

我爸也第一次在我面前悲慟大哭，他說自己對不起我，拖累了我。

我哽咽搖頭：「胡說，你明明是世上最愛我的人。」

帶著爸爸一起回家後，我下了決定，我要去找謝雲飛借錢。

哪怕會丟掉我在他面前最在意的自尊，我也要試一試。

2

去找謝雲飛時，他正在和朋友打高爾夫。

我走過去時，沒有人注意到。

謝雲飛在一片叫好聲中放下球桿，邊喝水邊坐向旁邊的躺椅休息。

「不打了嗎？」旁邊的友人問他。

「歇一會兒。」謝雲飛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等會意瓷過來，我跟她一起出去吃飯，就不陪你們了。」

「唉喲，行吧，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有人起鬨。

「對了，沈家的事兒你聽說了吧？沈意瓷的爸中了人家的套兒，聽說他那個小廠子都快破產了呢！」謝雲飛的髮小張揚笑著說。

聽到這裡，我頓住腳步，下意識躲在高大的廊柱後。

心提了起來，我也想知道，謝雲飛會怎麼說。

他輕笑了下：「你張大少什麼時候有閒心去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一股酸澀湧上心尖。

跟他們這些豪門公子家的產業相比，我家的小工廠確實不值一提。

可我畢竟是他的女朋友，他不屑地用「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形容讓我家天塌的困境，深深傷到了我。

我很愛謝雲飛，愛到快失去自我。

可此刻，我內心的傷痛超過了對他的愛。

張揚嗤笑：「還不是因為沈意瓷是你女朋友，別人講這事的時候，我才稍微關注了下。」

「是啊，飛哥，你打算怎麼出手幫忙？給你女朋友上演蓋世英雄降臨？」有人嬉笑問道。

「電影看多了吧你。」謝雲飛懶懶散散地斜他一眼，「我那麼閒嗎？插手別人家的事？」

「別人？那不是你女朋友家嗎？聽說你們談了三年多呢。」有人插嘴，「那個小廠子，頂多投個一兩千萬，就能活過來，對你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一千萬就夠了，我在心裡默默念著。

謝雲飛沒有做聲，旁邊卻有人大驚小怪：「三年多？飛哥你居然談了三年多的戀愛？你是怎麼做到不膩煩的？」

有人笑罵：「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喜新厭舊，最長的戀愛記錄是半個月。」

「我是玩得花了點。」那人笑著承認，「但三年多，也太長了吧？莫非對方是絕世美女？有機會我一定要見一見。」

「沈意瓷確實好看。」這是張揚的聲音，「跟你談的那些小網紅不是一個級別的。」

「再好看，吃了三年也膩了呀，飛哥你是真長情啊！」

張揚：「你不懂你飛哥，他有意中人，只不過別人不喜歡他。對他來說，其他人都是將就，誰都一樣。」

「還有不喜歡飛哥的？何方神聖？」那人驚訝的語氣很誇張。

「過兩天她就回——」

「張揚！」謝雲飛打斷他，「話有點多了啊。」

「得嘞，你心尖上的人，不議論了，我懂。」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人談了三年戀愛呢。飛哥，您這樣的身份，肯定有女人上趕著撲上來，怎麼不想著換換口味呢？總談一個，多沒意思啊！」

謝雲飛慵懶隨意的語氣：「嫌麻煩。意瓷挺乖，我很滿意，目前還沒有厭倦。」

可能是已經傷心到麻木了，聽了這話，我竟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了。

3

聽著他們有人開始談論什麼樣的女人最夠味，我嫌髒了耳朵，轉身離開。

到了停車場，我打電話給謝雲飛，告訴他，我不進去了，在外面等他。

謝雲飛也知道我一向喜靜，沒勉強我一定要進去，說十分鐘後就過來。

中午，他帶我到了一家私房菜館。

坐下後，我的內心一直在糾結。

開口借錢，對我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

我從沒問任何人借過錢。

尤其是，因為謝雲飛出身豪門的家世，我在他面前格外注意自尊。

就連在外面吃飯，他請我一頓，我也要堅持請他一頓。

在金錢方面，我格外較真，從不肯占他任何便宜。

有時候執著到謝雲飛都有些啼笑皆非。

沒辦法，我們的家世相差太遠。

在外人眼裡，我們在一起，就是我在攀附他。

我這點可笑的堅持，不是做給外人看，只是想告訴謝雲飛，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圖他的錢，只是單純喜歡他。

我竭盡全力，才能勉強維持住自己在他面前那點可憐的自尊。

可是今天，我要親自把以前拚命維持的自尊扔在地上。

這會讓我煎熬、難堪、屈辱。

可是想到爸爸，這些都不重要了。

爸爸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謝雲飛，知道他的身份。

可戀愛三年多，他從未通過我，從謝家那裡占任何生意上的便宜。

反而時時提醒我，不要花男朋友的錢，不能讓人看不起。

家裡出現這樣大的困難，他連自殺都想到了，卻沒想過要讓我去找謝雲飛求助。

他總說，開口求別人，氣勢上就矮別人一截，在感情中就會不對等。

他不想讓我受這個委屈。

可他不知道，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為了他，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菜已經上齊，我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

抬頭看向謝雲飛，我鼓起勇氣：「我……有話想跟你說。」

「先吃飯。」他給我舀了一勺湯，「你不是喜歡這道酸湯小海鮮嗎？特意給你點的，趁熱喝。」

我看了眼冒著熱氣的湯，並沒有動。

「怎麼了？不餓嗎？」他疑惑地看向我，語氣不容置喙，「有什麼話，等吃完飯再說。」

「那你先吃吧，我等你吃完。」我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直在掐自己的手心，「我沒胃口。」

謝雲飛放下筷子，平靜的臉上凝起一層淡淡的不愉。

「說吧，什麼事？」

還沒開口，我已經臉色發燙。

我咬了咬嘴唇：「雲飛，我想跟你借一些錢。」

終於說出口，我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釋然感。

4

謝雲飛臉色未變，語氣平靜：「多少？」

「一千萬。」我心虛地降低了音量。

「有個觀念，我想跟你普及一下。」謝雲飛的態度嚴肅起來，「有錢人也不是都揮金如土。尤其是幾代財富積累的世家，更是精於算計，花出去的每一筆錢都是經過考量的。」

「我不是慈善家，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一千萬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大數目。但放在生意上，就不能隨意糊弄。」

「我沒有義務救你父親的工廠，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助益。」

一直以來，謝雲飛在我面前，都是平靜淡漠的態度居多。

可從未有一刻，我像現在這樣，覺得他像個冰冷無情的機器。

他說出的這些話，讓我覺得，我們不是情侶，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至少陌生人還有表面的體面，不會這樣惡語傷人。

我咽下內心的酸楚，強忍住難堪到想要逃跑的衝動。

語氣哀求：「我可以打欠條，按照銀行的利息還你錢。」

「你這是要認真談？那我問你，是你借還是你父親借？誰來還債？具體什麼時候還？這些問題你都考慮清楚了嗎？」

「我借！」我慌忙說出口。

如果說我爸借，他會不會要求我爸親自過來開口？我不想讓父親承擔這些。

而且，這次借錢，本來也是瞞著爸爸的。

如果他知道，肯定不會答應的。

謝雲飛輕輕笑了：「你是說，你要用你一個月不到一萬塊的高中教師的工資，來償還這一千萬？」

「借債金額和償還能力是掛鉤的，你確定你能還清？」

我不明白，謝雲飛為什麼要這樣咄咄逼人。

他明明知道，我是幫爸爸借的錢。

等我爸的工廠周轉過來後，會把盈利慢慢還給他。

可他偏偏要跟我掰扯清楚，到底是我還還是我爸爸還錢。

我眨掉眼眶的濕意，咬牙堅持沒有哭出來。

「兩年之內，如果沒有還清，到時候把我爸的工廠賣了，也會還你錢的。」

謝雲飛嘆了口氣：「意瓷，你還是沒明白。如果是你出了什麼狀況，急需用錢，我肯定給你。但因為你爸的生意，我不會同意。」

「為什麼？」我哽咽著，「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以生意人的眼光看，你爸有些冒進，從他最近被騙的事就能看出，他不適合做生意。不如趁此機會宣告破產，還能減少些損失。」

說著，他放軟了語氣：「我可以幫他介紹一份穩定高薪的工作，讓你爸爸來找我，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不是的！」我急著解釋，「我爸肯吃苦又勤快，工廠是他自己一點點做起來的，是他心血的凝結，他很珍惜的！只是近兩年，他確實有些心急，想多掙錢。有了這次的教訓，他肯定不會再犯！」

謝雲飛揉了揉眉心：「如果這是你們父女的堅持，我無話可說。這是你們的事，我不會插手。」

也就是說，我們堅持要保住工廠，他是不會借錢幫我們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苦澀地笑了笑，「打擾了，告辭。」

4

「爸，你在那封信里說，在海外的帳戶給我留了錢，有多少？」

一回家，我就去找我爸。

「五百萬。」他回答。

「這麼多？」我驚訝，「你是不是傻呀？」

有五百萬，居然還想著做傻事。

我一直以為，他把所有錢都用來周轉了，留給我的頂多幾十萬，給我暫時當生活費。

他的工廠還差一千萬，有了這五百萬，也就是說，再想辦法借五百萬就夠了。

我問爸爸，還有沒有朋友能借出一點錢。

我爸搖頭。

他說，能借的全部都借了。

我們現在住的房子都被抵押給銀行，借出的幾百萬也早就投了進去。

後面再湊不到錢周轉，不僅工廠保不住，我們的房子也要被銀行收走。

「小瓷啊！」我爸看我一眼，眼神哀傷，「你跟那位謝家的公子，還是分了吧！」

我爸說，齊大非偶，本來我與謝雲飛家世就相差太多。

如果我家破產，我就更配不上他了。

「爸爸不想讓你嫁入那樣的高門大戶里，你受欺負了爸爸都不能幫你出氣。」

我爸說，他本來以為，這次的項目做成了，工廠就能躍上一個新台階。

我們家的經濟條件也會更好。

「爸爸想盡力縮小你跟他的差距。」

聽到這裡，我淚目了。

我終於知道，做生意一向踏實求穩的他，為什麼這兩年開始冒進了。

因為兩年多前，我告訴他，我跟謝雲飛在談戀愛。

當時，他只是愣了下，就樂呵呵起來：「謝家那小子長得還行，跟你倒還般配！」

從那以後，已經中年的他卻忽然想要開疆拓土，大展宏圖。

他開始頻繁應酬，到處參加酒局，想要尋找新的項目。

我泣不成聲。

原來，他這麼想要掙錢，都是為了我。

他只是想要我在謝雲飛面前多一些底氣。

「爸，你真的很傻！」我抱著他，大聲痛哭。

「對不起啊，爸爸把一切都搞砸了！」

「沒事，我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5

這天晚上，我給學校的張主任打了電話。

記得她曾經想要給我介紹對象來著。

她說對方來學校接親戚家孩子時，無意間見到了我，一眼動心。

那人通過認識的人聯繫到張主任，讓她幫忙牽線搭橋。

張主任說，對方長得還行，就是個子矮了點，但關鍵是有錢。

她說，對方承諾了，如果結婚，會給我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作為聘禮。

我當時直接拒絕了。

我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了。

也不知道那人有對象了沒。

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張主任語氣很興奮，她說幫我問問。

很快，她回過來電話，說對方還沒對象，想約我先見一面。

時間定在明天晚上八點。

我答應了。

第二天下午，在房間挑選晚上相親的衣服時，我才忽然想起，還沒跟謝雲飛說分手。

既然要相親，那起碼要以單身的身份，給對方最基本的尊重。

其實，就算我爸不說，我也不想跟謝雲飛繼續下去了。

比起他不肯借錢，我更心痛的是他冷漠的態度。

他對我的冷漠，對我家人的冷漠，讓我徹底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