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我再也沒去找過江令舟和宋昭。
兩個月時間轉瞬即逝。
這天我陪太后用完膳,在御花園閒逛。
想到皇兄這段日子每天都來找我,各種稀罕物件全都一股腦地送進我宮裡。
彈幕更是徹底放飛,越來越黃,全都是虎狼之詞。
我不禁認真思索起和皇兄的關係。
我皺眉的樣子看在彈幕眼中,卻被曲解成另一番意思。
【看來女配很快就要忍不住,去找江令舟和宋昭了。】
【那天我看女配決絕的樣子,還真以為她放棄了。】
【怎麼可能呢,女配可是連傳家玉佩都給江令舟了,她就是想鬧脾氣找存在感,沒想到江令舟根本不在意她哈哈哈。】
【這段時間都是女主在照顧他們兩個,三人在青雨巷買了個院子,已經住到一起了,生活得十分滋潤,女主千萬別去禍害他們了。】
看到這條彈幕,我想起來確實有這回事。
幾個月前,趙婉兒整日黏在江令舟身邊,為了宣誓主權,我強迫江令舟將玉佩戴在身上。
不行,我要去拿回來。
我帶著身邊的小喬出宮,順著彈幕提起的青雨巷找過去。
【我靠,女配是怎麼知道他們三個人住在青雨巷的??】
【按照女配對江令舟和宋昭的占有欲,肯定一直派人監視著他們,知道他們住在哪自然不是難事。】
【我還以為女配能忍多久,這不又迫不及待找過來了。】
我推門進去,滿院子鮮花被打理得極好。
江令舟正下廚給趙婉兒做桃片糕,宋昭在舞劍。
聽到開門聲,三人齊齊看過來。
江令舟眉頭緊皺,顧不上廚房還在燒火,擋在趙婉兒前面,語氣沖沖地說:
「公主不是說不喜歡我了嗎?怎麼知道我和婉兒住在一起,又找來做什麼?」
我指著他腰間掛著的雲紋金珠玉佩,淡淡一笑:
「既然你和趙婉兒互定了終身,我是來拿回玉佩的。」
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她說日後遇到相伴一生的人,就將玉佩送給他。
【???是我聽錯了嗎?女配不是來認錯的嗎,怎麼又要回玉佩了?】
【想用這種方式吸引江令舟的注意唄,如果江令舟真把玉佩還給她,女配肯定不敢拿回去。】
【死女配又嘴硬了,她說兩句服軟的話,江令舟不就原諒她了嘛!】
江令舟明顯怔愣了一下:「你怎麼會知道?」
「那日在御前,你是因為這個才說出那番話的?」
趙婉兒款步走來,輕柔地挽起他的胳膊,聲音溫婉:
「那晚花前月下,我確實和令舟海誓山盟,互定了終身,多謝公主願意成人之美。」
她朝我行了個禮。
江令舟沒有說話,一臉凝重,抿著唇若有所思。
我面無表情:「既如此,那便將玉佩還給本公主吧。」
江令舟眼底是濃濃的不相信,他嘲諷地勾了勾唇:
「公主一直這麼演戲不累嗎?這次為了逼我服軟,連玉佩都捨得要回去了?」
我看他沒有要摘的意思。
湊過去,拽住玉佩,一把扯了下來。
江令舟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這可是公主自己拿回去的,日後我可不會再佩戴!」
我掃向他們三人,聲音冷下:
「你以後沒資格佩戴這塊玉佩了。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追著你們,我們再無關係。」
我無視身後臉色難看的三人,轉身離開。
金鑾殿內,剛從地下室走出來的謝無衍,聽到侍衛彙報我出宮找江令舟後,周遭氣息瞬間沉下。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沉嗓音在偌大的殿內迴蕩:
「韞韞,你還真是不乖啊。」
9.
我從江令舟那裡離開沒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打暈。
【死女配終於被關進地下室了,再也沒人打擾他們仨過日子了。】
【好激動!!瞳孔失焦的名場面就要來了嗎??】
【還以為女配逃過選駙馬後,就不用被關地下室了,沒想到瘋批陛下聽到她去找江令舟的消息後,直接命暗衛把她抓了回來。】
【接下來女配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周圍黑漆漆一片,只有些許光線順著縫隙溜進來。
原來,這就是謝無衍給我準備的地下室?
彈幕映入眼中,我在心底冷笑,面上卻不顯:
「皇兄,是你嗎?」
【??女配怎麼會知道是陛下乾的,正常反應不應該是被綁架了嗎?】
【女配不會是知道地下室吧?怎麼感覺她在將計就計呢?】
【怎麼可能,這地下室雖然昏暗了些,可只要仔細看,還是能看到瘋批陛下坐在床榻邊的。】
話音剛落,我便被扯進一個強有力的懷抱之中。
攜裹著兇狠意味的吻落下,像是要將我揉進身體里。
剎那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除了嘴唇上的那絲觸感,再無其他感覺。
謝無衍的目光漆黑一片,整個空間都充斥著令人窒息的壓迫,他質問道:
「不是說不喜歡他了嗎?為何你又要去找他?你又在騙朕!」
我疑惑地擰眉,又?
此時我已經顧不上多想,連忙拽下身上的玉佩:
「我是去問江令舟要回玉佩的,那是我母親留給我未來夫婿的。如今我既已不再喜歡他,自然要將玉佩取回。」
謝無衍身體陡然一僵,似是沒想到如此。
他薄唇緊緊抿起,脊背緊繃得如同拉至極限的弓箭。
「韞韞,我……」
這下輪到我癟癟嘴。
眸子裡浮現出一抹霧氣:
「皇兄,這是哪裡呀?
「我悶得有些喘不上來氣,你抱我出去好不好?」
我話音剛落,地下室的氣壓驟然降低。
謝無衍並未立刻說話,他凝視著我看了好久。
似乎在糾結猶豫,是放我離開,還是將我囚禁於此?
我抬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
「皇兄,我們出去好嗎?」
半晌之後,才傳來謝無衍緩緩開口的聲音:「好。」
謝無衍站起身,動作略顯僵硬地將我抱起,向外走去。
【什麼情況??我期待已久的名場面呢,女配兩句話就把這麼刺激的場景一筆掀過了?】
【不是吧不是吧?女配這麼輕鬆就離開地下室了?不應該啊,瘋批陛下哪能這麼輕易就被哄好。】
【我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你們說,女配不會是能看見彈幕吧?!】
10、
我坐在龍椅上,謝無衍小心翼翼地在他剛剛咬破我嘴角的位置塗抹藥膏,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望向我:
「韞韞,方才那處是朕平日喜歡獨處之地,你別害怕,朕剛才是……」
「皇兄,我並未害怕,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傷害我。」
【女配這句話直接把陛下給吊成翹嘴了。】
【陛下真能裝,什麼平日喜歡獨處之地?他每天都要去地下室瞧瞧,在哪個位置和女配用什麼姿勢,他在腦海中都設想成百上千遍了。】
李公公進來稟報:「啟稟陛下,太后娘娘請您和公主前去用膳。」
他抬頭之際,看見我坐在龍椅上,內心大為震驚。
壽康宮內,我低頭小口吃著桌前的菜。
太后目光在我二人身上遊走,忍不住笑說: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以往來陪哀家用膳總是說不完的話,今日怎麼一個個都啞巴了?還有韞安那嘴角是怎麼回事?」
我捏緊筷子,試圖想糊弄過去:
「回太后,太醫說我近日有些上火。」
「是嗎?」太后瞥了謝無衍一眼,看破不說破地笑了笑,「哀家聽聞你不喜歡江家與宋家那兩個小子了?」
「是的太后。」
「你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齡,哀家有個侄子,相貌堂堂,品行端正,不如哀家為你們賜婚?你意下如何?」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謝無衍直接打斷了這個提議:
「不可!沈之白整日沉迷於武學,一心想要上陣殺敵,根本無心成家立業之事,韞安嫁過去,豈非獨守空房?」
太后嫌棄地看他一眼:
「那哀家還有個外甥,滿腹才華,溫潤如玉,韞安肯定喜歡,哀家明日讓他進宮來,你二人見上一面如何?」
「不可!您那外甥馬天才對古籍詩書痴迷到了極點,他曾當眾出言,希望能和書籍共度一生,他更配不上韞安。」
【嘖嘖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陛下乾脆向太后說,他和女配最般配得了唄。】
【太后明顯是看出了陛下喜歡女配,在故意刺激他呢。】
太后帶著滿臉吃瓜的神情看他。
陛下輕咳兩聲,解釋:
「韞安近幾日沒時間見您的外甥,西域派使臣覲見,籌備宴會之事朕準備交給韞安來辦。」
我直愣愣地抬頭:「我?可我不會啊。」
陛下輕挑眉梢:「早晚是要學的,就從這次開始吧。」
太后心照不宣,並未戳破他的那點小心思。
接待使臣之事,通常是由皇后負責籌備。
他登基已有多年,後宮卻空無一人,以往都是她幫著操辦,如今看來,這小子對韞安的感情是連藏都不藏了。
11.
自從我拿回玉佩後,江令舟心裡便十分慌亂。
幾日後,接待使臣的宮宴上。
他突然攔住我的去路:
「你近些日子,為何不來找我了?」
「江公子莫不是得了失憶症?本公主已經和你毫無瓜葛,憑什麼要去找你?」
江令舟聞言,眉頭緊蹙:
「韞安,我始終在等你向婉兒道歉。」
我仿佛聽到了什麼荒誕笑話:
「江公子還是將心思放在正事上吧,本公主聽聞自從相國辭官後,你在翰林院便成了虛職。」
江令舟臉上閃過幾分尷尬之色。
他嘆了口氣,抬手來摘我腰間掛著的玉佩:
「別鬧了韞安,我知道那日將你趕下馬車,你受委屈了。
「可我明明讓下人告知你婉兒暈車,讓你多備點她喜歡的桃片糕,你卻故意不做,我一時生氣才會……
「我這就將玉佩重新戴上,免得你這個小醋包生氣。」
我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他伸來的手,怒聲呵斥:
「放肆,誰准你碰本公主的?!
「且不說這桃片糕無人告知本公主,即便本公主知道,也沒有給趙婉兒準備的道理。」
【女配竟然不讓江令舟觸碰玉佩?要知道上次,她可是半哄半威脅,才讓江令舟勉為其難地同意佩戴的。】
【惺惺作態!江令舟主動來找她,這女配心裡恐怕都樂開了花,表面上卻還在這兒故作姿態。】
【女配又開始挑撥離間了!她要是不想準備桃片糕,直說不想就好了,居然說不知道這件事。女配也不想想,江令舟是會相信她,還是會相信趙婉兒。】
【只有我的關注點不一樣嗎?江令舟一介臣子敢這麼和公主說話?不就是仗著女配喜歡他嗎?還讓公主道歉,好大的臉啊!】
【公主為什麼不能道歉?要不是她沒準備桃片糕,婉兒能一路難受得嘔吐不止嗎?】
【真搞笑!你的意思是沒有公主做的桃片糕,趙婉兒就不用出門了嗎?】
江令舟被我呵斥得愣在原地。
一時間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我冷笑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12.
宮宴正式開始,西域使臣獻上舞蹈。
她們赤足踩著鼓點旋轉,金鈴叮噹。
一舞結束,西域使臣拍手大笑:
「陛下覺得我們西域的『胡旋舞』如何?不知天朝可有比這更美妙的舞蹈?那些軟綿綿的宮廷舞蹈就算了,臣都看膩了。」
在場之人皆聽出了他話中挑釁的意味。
「陛下,聽聞韞安公主舞姿超凡,何不讓公主獻舞一曲?」說話的正是趙婉兒。
【女配舞姿超凡??這真不是捧殺嗎?京城上下誰不知道,韞安公主就是個草包,一無所長。】
【趙婉兒是故意的吧,她就是想讓女配當眾出醜?】
【我雖然不喜歡女配,但趙婉兒今日的行為實在令人下頭,今日這一舞,女配若是跳得不好,讓天朝因她一人而顏面盡失,那她便成了朝廷的罪人。】
【什麼叫婉兒故意的?!女配身為當朝公主,面對西域使臣挑釁,她不應該主動站出來嗎?竟然還讓趙婉兒替她開口,到底誰才是公主!!】
【女配享受了公主的尊榮待遇,還不想付出,哪有如此美事?】
我眉頭微蹙,目光看了過去。
趙婉兒不過是一介平民,怎會出現在這宴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