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去了北方,大一下學期就交換到了英國上學,期間去實習遇到了在國外總部工作的那位女主編。
快畢業的時候,她調回國內,向我拋出橄欖枝,否則我根本就不會回國。
後來聽到孟家破產的消息,我根本連絲同情都沒有。
和司憬結婚後,我才知道,即使相似的出身,他們卻能完全不同。
此刻抱著我的司憬,在他上高中時,根本就不知道,我也對他藏起來過晦澀的情緒。
甚至到現如今又後知後覺地勾起來一點酸楚的感覺。
司憬親完放過我。
我才對他輕聲問:
「你還記得嗎?我們還上學時,司憬,你連理都沒理過我。」
他有片刻的分神,似乎也是在回想,才回:
「乖小祈,你也沒理過我。」
「笑起來甜甜的漂亮小女孩,對待男生卻總是喜歡冷著臉。」
原來他對我也有印象。
也覺得我漂亮啊。
「那時,的確沒想到。」司憬繼續低聲講,「有朝一日還要哄著你親。」
「甚至還會心甘情願地為你挨頓打。」
司憬向來清貴矜冷,我也沒有想到過,有天他能和動手鬥毆這種事聯繫到一起。
我微頓,又問:
「那你也為別人這樣過嗎?」
是我今晚還發現,他和林玥之間,似乎和我知道了解的也不太一樣。
他微微勾起點唇,「司太太,你和我連小孩都有了。」
「才想起來查我過去的感情史?」
11
「除了你。」他直白地說,「我沒有過其他女人。」
「你根本沒喜歡過林玥?」我驚訝地問。
「怎麼會將我和她扯上關係?」司憬也意識到不對。
「喜歡她?如果她不是你姐姐,她是誰我都沒必要知道。」
「莫名地叫我學長,過去幾年我連她跟我一個學校都不清楚。」
原來,是林玥騙了我和家裡。
第二天,我母親忽然在家暈倒,被送去了醫院。
我臨要下班時得知消息,司憬來雜誌社這邊接我過去。
他在地下車庫等著,見我下來,先接過我手中被攥緊的包和工牌。
司憬把我半摟在他懷中,低頭親了親我的唇角,安撫:「沒事的。」
另一邊的電梯,恰好走出來我幾個雜誌社的同事。
很快,就有驚訝的神情浮現在他們臉上。
司憬還抱著我,直接就被這幾人看到。
我已經顧不上太多,先去往醫院。
到時,她母親在病房裡已經醒來。
「是你爸,要把家裡公司以後留給他那個養女,說林玥有能力,也是應該給她的補償。」
她才氣急攻心暈倒。
我母親對我來說,即可恨又可憐。
她沒為過自己,結果親女兒跟她離心,丈夫也不認可她所謂的付出。
「補償什麼?」我父親和林玥也在,我問,「林玥,你當時為什麼欺騙家裡說司憬喜歡你?」
我跟林玥的關係也向來一般。和孟岩有關,剛搬到孟家隔壁時,孟岩是愛玩的性子,待在家的時候少,那段時間我也總是有意躲著。
原本根本碰不到面,直到林玥有一次,主動去邀請孟岩來我家做客,告訴他,她還有個妹妹。
高中我其實也只撞見過那一次她和司憬說話。林玥說爸爸讓她給我帶了東西,讓我去找她拿,就看到那一幕,到最後她只給了我忘在家裡的一個水杯。
是我沒想到她一個女生,會在男女關係上故意營造假象和撒謊。
「因為妒忌你比我幸運太多,有較好的出身,父母疼愛,還很輕易就能得到他人的喜歡。」
「而我想要的,只能自己爭取。」林玥說。
「最幸運的是你,林玥。被收養,爸爸對你視如己出,我媽是對不起你一次,但之前也根本沒虧待過你。」
我母親頭疼。
司憬出去叫醫生時,林玥又單獨找到我。
「我是騙過你,但現在有件事我還是想告訴你。」
「司憬真有向你坦白過嗎?他在美國留學期間,有個很在意的女生。」
「有年冬天最冷的一周。」
「下著雪他也會半夜從紐約親自開車到華盛頓,就因為那女孩在那裡突然生了病。」
「只不過是普通的感冒,也值得他冒險趕過去照顧。」
「這件事我沒必要再騙你,當時不少人都知道。他給那女孩請的醫生,對方兒子跟我們是同校校友。」
「兩個人到最後可能沒在一起。」
林玥像故意對我說,「原來還有司憬追不到的人。他能忘得掉嗎?」
我母親身體並沒大礙。
沒多久就可以出院。
司憬開車把我父母送回林家後。
他和我還是單獨回了婚房這裡。
糖糖這兩天被司憬的父母接了過去。
她爺爺奶奶都很疼愛這唯一的小孫女。
司憬最近比我要辛苦。
難得今晚清凈,洗漱之後,我還在護膚,他就將我抱坐在他腿上,親了親我的耳朵,詢問:
「有幾天沒有過了?」
兩人最近都沒怎麼好好睡過整覺,他竟還有其它精力。
不過我還是隨了他的願。
甚至比過去要主動。將雙腿分開在他腿間兩側,面對面地坐在他身上,姿勢親密無間。
司憬平時碰我的時候多,今晚我先拿手指按壓他的薄唇。他嘴角受傷的地方還沒好,臉龐上也還有輕淺的淤青,不知道他對外跟別人怎麼解釋的這些傷口的來歷。
司憬看出我的主動,沒阻止我,任由我來。
只是我遲遲不到後一步,司憬才圈攬住我的腰肢,故意按著我坐的離他更緊。
他開口,話說的直接:
「乖。」
「別折磨我了。」
司憬在這方面一向不太會去克制。
我卻去輕咬了下他唇上的傷口,問出:
「你很在意喜歡的那個女孩,現在還在華盛頓嗎?」
12
司憬望著我否認:「不在。」
「因為。」
「現在她就在我身邊。」
華盛頓有年雪的確很大。
我跟隨主編去那裡出差一周,遇上當地冬季的流感,生病後根本預約不到醫生和醫院。
司憬敲開我租住的公寓門時,他肩頭還落著雪花。
我心情和身體都算不上好,對於他的到來,我只以為,「是孟岩讓你來的?」
司憬的沉默,我當成默認。便客氣拒絕他的幫助,將他拒之門外。
沒過多久主編就帶了醫生上門,我一直以為那是她的安排。
林玥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被司憬追去華盛頓的女孩,就是我。
我之前對這段婚姻還沒有篤定的信心,才沒在同事面前坦誠和司憬的關係。
最近被他們撞破。
我開始翻出那枚婚戒戴上。
才被我發現,鑽戒內側銘刻了字案。
是很簡單短潔的三個數字:427。
427,司愛祈。
原來他一直都在對我訴說。
情到濃時,我問司憬:「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回答我:「送你回家的雨天。」
「小祈,我從來不是一個好心的人。」
我雙手捧起他的臉龐,「我也早就喜歡你。」
幾天後,我父親讓林玥鄭重給我和司憬道歉。
「以後我會叫她少出現在你們面前。」
道歉時林玥掉下來眼淚。
我父親在一旁說:「你看她也知道錯了。是我沒教好,我們也忽略了她的心理,自始讓她覺得自己是個養女,沒能讓她真正把我們當成家人。」
是司憬開口打斷我父親的話:「哭不代表她就是委屈的一方。」
司憬僅僅只和林玥真正接觸過一次。
高中那次,她在他的面前像無意間提到了自己的妹妹。他最終駐足停下,詢問林玥,朝她確認,孟岩和她們姐妹的關係。
她無害熱心地告訴他,孟岩當然是她妹妹的男朋友。
「我也是當了爸爸的,所以我根本無法理解,你可以在親女兒面前還能做到袒護養女。誰欺負了我的小孩,我只會讓對方最大可能付出代價。」
司憬第一次在我父親面前端出他另一個身份,「有些話我明說。」
「你們林家可以拿司家為階梯,實現階級的跨越,但我准許和無條件幫襯的前提,一直都是為了我妻子的身後能有保障。」
「以後所有家產的繼承權也只能獨屬於你們唯一的婚生女林溫祈,由她支配和決定。這是我今天為我妻子要的保證和真正的公平。」
「您日後仍可以選擇做一個讓養女都無法詬病的好父親。」
「但有件事要讓您明白,我不會論感情和對錯,只會是,誰偏向小祈,我偏向誰。」
這天之後,沒多久,林家就選擇和林玥斷絕了關係。
我聽到消息時,正在參加下班後的聚餐。
司憬早晨告訴我他今晚還有工作,卻在半途,他就出現在我聚餐的餐廳里,過來接我。
司憬主動多請了酒水,又把全部的帳結了。
「不是說加班嗎?」聚餐還沒結束,我將他拉到門外問。
就在包間門口旁邊,裡面還全是我的同事,司憬就直接將我抱在他的懷中,「小祈。」
「呃。」我察覺到他的不對,「老公,怎麼了?」
「我今天又去見了一次孟岩。」
那他也全都知道了。
司憬人生中第一次說情話,並沒有任何腹稿:
「那次雨天遇到你,你的眼睛濕漉漉的,看人的模樣,很可愛。」
「再次相見,你就在孟岩身邊,我第一次厭煩常被教導的那一套克己復禮,原來,就算我是司憬,順風至極的人生,也有得不到、做不到的事情。」
他到現如今明白,「原來生來具有道德感並不是一件好事。」
13
孟岩再也沒在江市出現過,大概也是有司憬的手筆。
一直到婚後的第五年,司憬二十八歲,還不到而立之年,身邊大多數仍沒有結婚。
而他的女兒,大名叫司潤知的那個小朋友,除了早就會叫爸爸,已經四歲半,都到了在上學的年紀。
我升職後,和司憬商量,讓他接受了一期雜誌社的專刊拍攝和採訪。
他幾乎很少出現在公眾面前,這是司憬第一次主動的曝光。
他過來拍攝時,我根本不負責這一些板塊,但還是去了拍攝棚,他被鏡頭對準的時候,我就一直站在鏡頭的後面。
中午,他直接去了我的辦公室就餐休息。
我不讓他碰我,「你身上的衣服不能弄亂。」
司憬卻頂著他清冷斯文的那一張臉,絲毫不聽勸,還是抱著我先親了會,「就算被發現我們做了什麼,那不也都是合理合法的嗎?」
司憬給我整理衣服時,糖糖給他發來了一條語音消息,他將手機拿到我們兩個人面前,跟我一起聽。
「爸爸。」是小女孩軟糯的聲音。
「你今天下班後可以幫我帶一塊小蛋糕嗎?要藍莓味道的,不要告訴媽媽哦。謝謝。」
我聽完,對司憬簡單笑了下,「原來你就是這麼慣的?」
許多人好奇問過我,司憬在家庭日常里是不是也不失他在外人面前的得體。
根本不是。他連平時認錯也快,「對不起。」
他哄著我叫:「寶寶。」
「下不為例。」
晚點是對司憬的專訪。
除了工作也談及到家庭。
「聽到司總你說你女兒小名叫糖糖,是象徵她是你和你妻子愛情的結晶?」
司憬否認:「她身上不承載任何人的期許和寄託,僅僅是她媽媽希望她能快樂無憂。」
其中還有較為犀利現實的問題,「如何看待這一些稱讚您的詞彙,稀缺,絕世?真有男人不是去同流合污,還是這是您的愛妻人設?」
司憬有他獨特的見解:
「當我只是做到了我正常應該做到的,不應該去大肆盛讚我的獨特,不該來問我為什麼沒去同流合污,不該只假設我是鏡頭前片麵塑造的形象。而是該去提高對男性行為和道德要求。」
「如果我的存在,能夠成為一個以身作則的標準,那就是我出現在你們面前,出現在這裡的意義。」
司憬發言的時候。
我就知道我愛他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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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司憬視角)
第一次和林溫祈相見那天,去聚會司憬不僅遲到,還淋了雨。
那一群人在討論會喜歡的女生類型,無外乎是漂亮,聽話,還有各種其它詞彙。
司憬平時根本不會參與他們這種無意義的探討。
那天,他卻輕微失了神。
林溫祈無疑很漂亮,但他對她第一眼,先映入他心底的一面卻不是她的樣貌。
司憬第一次有了個具體的標準。
當有人再次問起他,他回答:「可愛一點的。」
再次相遇,僅在半個月後。
開學,孟岩帶來了林溫祈。
孟岩跟他們說:「羨慕嗎?我的人。」
後來司憬又向林溫祈的姐姐確認了一遍。
但假如他能夠知道林玥的心思,那一天,司憬絕對不會再駐留。
他看似清高,實則是被道德裹挾下才維持的清醒和理智。
孟岩不讓林溫祈去參加雙人舞比賽,打發了她的舞伴。
她一個人仍去學校跳舞室里練習,練到結束時很晚,只剩下她那一間跳舞室的燈光。
司憬會想,一個小女孩會不會怕黑。
所以那段時間,司憬總留在對面的學生會樓里也值班到很晚。
林溫祈一個人上台跳完舞那天,司憬幡然醒悟,他竟還在關心別人的女朋友。
他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所以他匆匆就出了國。
總有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存在。
司憬很久不再關注國內的消息,直到又無意得知林溫祈,去了倫敦。
司憬第一刻竟是在想,倫敦很愛下雨,有人會為她撐傘嗎?
你看,他自以為維持住的不再在意, 這麼容易就分崩離析。
直到孟家破產, 孟岩不堪落差和打擊, 離開江市。
圈子中有個人說:「林溫祈母親嫌貧愛富,他倆, 已經沒可能了。」
說司憬想要乘虛而入也可以,他本就沒那麼光鮮。
他也沒料到會有那一晚,就讓林溫祈嫁給了他。
直到林溫祈剛懷孕時吃葉酸就吐,司憬又親自去國外找一個做醫生的朋友諮詢。
那個友人道:「你不是為你太太有請專門的家庭醫生嗎?又來多問我一遍做什麼?這不是太嚴重的問題。」
司憬說:「不知道, 總覺得做的還不夠多, 看她不舒服總想再多做點什麼才可以。」
他朋友才挑明:「小司總, 你別太緊張。」
到那一刻, 司憬才清醒地意識到,原來,他真的要做爸爸了。
林溫祈懷孕後期, 有人想去她跟前說閒話。
被司憬知道, 提前攔了下來。
是那晚本來該被合作商送到他房間的那個女孩, 以為如果沒有林溫祈, 現在做司太太的就是她。
那她太過異想天開。
如果不是林溫祈, 他根本就不會碰別人。
那晚雙方意識都不太清醒, 司憬強撐問林溫祈, 他是誰?
林溫祈那一聲喃喃的「司憬」,才是他會難以自控的原因。
他比林溫祈要更早得知,孟岩可能要回江市。
給她外公過壽宴那晚,司憬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妻子的情緒並不太對。
對面就是孟家被賣掉的別墅。
司憬是在對林溫祈說,也是在對自己說,「什麼都不會再發生改變。」
即使孟岩回來, 也不可能再發生任何改變。
後來, 司憬才知道, 他們深陷在一個簡單的謊言中,以至於差點錯過。
如果法律上無法給對方懲罰, 那就由他來實施。
這甚至仍叫司憬覺得根本無法彌補。
假如再給他一次機會能回到過去, 對於高中時的那個小女孩, 他不會再顧世俗和道德的眼光,不顧一切地,也要將她拉到自己懷裡。
雜誌社的專訪結束後,司憬和林溫祈一起回到家中。
糖糖看到她媽媽在,就知道她爸爸今天一定沒給她帶蛋糕。
但司憬這位當爸爸的,還過去明知故問:「怎麼這麼不開心?」
小女孩嘟嘴巴,「爸爸, 誰去上學上班又會開心呢。」
晚上, 糖糖在庭院草叢地上玩鞦韆架。
司憬本來是由他在陪孩子, 林溫祈不久也出來, 她剛洗了澡, 臉蛋白凈, 頭髮微濕, 卻仍漂亮的讓司憬心動。
他笑了笑, 站起來,將手機拿出來,打開手電, 舉高,將那一束光籠罩在他老婆身上。
紳士詢問:「親愛的公主。」
「今晚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林溫祈當年未完成的雙人舞,終於也有人陪她跳。
林溫祈把手放在司憬的掌心。
「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