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夠無聊的。
全身力氣好像都被抽干。
一時間什麼都不想管了。
我擦身過謝瑰,砸進沙發里,疲憊至極,「你贏了,滾吧。」
謝瑰背影頓了一下,淡淡說了句,「散場。」
閉眼前的最後畫面,是謝瑰逐漸走遠的背影。
真操蛋。
8.
我和謝瑰掰了。
徹底的那種。
我沒再回他家,隨便找了個酒店,接下回國前就收到的 offer,沒日沒夜的投入工作。
我需要找東西填滿我的時間,來避免我滿腦子都是謝瑰。
就跟三年前剛出國一樣。
腳不沾地忙了幾天,工作上有點問題需要用到電腦里的資料,我才想起李行還放在謝瑰家沒拿。
反正他自己也說好聚好散,去一趟也沒什麼。
敲了好幾聲門都沒動靜。
明明是挑他在家的時間來的。
我盯著指紋鎖,鬼使神差的把食指按了上去。
【叮,開鎖成功。】
我手僵住。
沒想到他竟然沒刪三年前錄的指紋。
早知道這樣上次我還敲什麼門。
我推開,鋪天蓋地的玫瑰花香席捲而來。
易感期還沒過?
還是一個人在家徹底放飛自我了?
皺著眉跨進門,一條精瘦的手臂迅速攔了過來。
謝瑰緊緊摟著我,灼熱的吻就落下來。
我別開頭,斥道:「滾開,你發什麼瘋!」
謝瑰無視我的話,按住我後腦就要再親。
我冷下臉,曲起手臂將他肘開,往後退了兩步。
謝瑰歪頭,似是不理解我的抗拒,黏黏糊糊的就要再貼上來。
我這會兒才得空看清了屋子的情況。
桌子,椅子,電視,甚至是客廳的落地燈,都七零八落的散裝在地。
好傢夥。
拆家呢。
謝瑰已經再次抱了上來,他把頭埋在我胸口,像只小狗一樣哼哼唧唧。
確認了。
他易感期還沒過。
不然就他平時那拽樣,怎麼可能露出這副表情。
勾引人。
我低頭,看著他粉紅色的發頂,笑了。
這人在易感期的戰鬥力和智商都為零。
那讓我爽一下,好像也行?
誰讓他上次害得我這麼丟人。
我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往他脖頸親去。
平時捂得這麼緊,現在還不是我想怎麼聞就怎麼聞。
撩開粉色的長髮,露出白皙的脖頸,以及那塊未見過真容的腺體。
我神情一滯,一瞬間所有動作都忘了。
這塊小小的,敏感的地方上,有一條狹長的疤痕,直貫整個腺體。
腺體對於所有 alpha 和 Omega 而言都是無比重要的器官。
這種程度的損傷,已經算得上殘疾了。
原來頭髮是用來遮疤痕的麼?
我抖著手,摸了摸腺體上的傷疤,「你這裡,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因為他那什麼信息素紊亂症?
但是怎麼可能三年里都沒有 Omega 來安撫過他?
謝瑰抓住我的手,從指尖起始慢慢往上親。
空氣里的信息素味好像因為我的觸摸,更濃了。
一直親到手腕,謝瑰抬起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我,「余恙。」
得。
alpha 易感期就是個傻子。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我認命,親親他的嘴唇,「去臥室。」
9.
謝瑰的臥室里一片狼藉,前幾天被他撕爛的那件白 t 不知道從哪兒被他撿回來。
此刻皺成一團,髒兮兮的團在他枕頭上。
謝瑰的易感期,比上次來得猛烈得多。
他扒我衣服的速度,比上次快多了。
我躺著,心裡還在惦記那道傷疤。
前些天在氣頭上,憋著好幾天沒去找他。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酒吧里的事,莫名奇怪。
謝瑰這人,從小就是天子驕子那掛的,正正經經活了十幾年,唯一一次叛逆就是拉著我離家出走。
這樣的人,短短三年時間私生活會這麼糜爛?
謝家也不可能讓他亂搞。
慢慢的,謝瑰親到我脖子上,我抬手撕掉了阻隔貼,「謝瑰,我是 Omega,標記我吧,你會很舒服的。」
我要試試。
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謝瑰一瞬間停下了動作,抬起頭迷茫的看著我,「你不是 Omega,你是余恙。」
我不管不顧,繼續說:「謝瑰,標記我。不然我立馬走。」
謝瑰眼裡划過糾結,痴迷的嗅著我信息素的味道,牙齒一下下碰在我腺體上,「余恙,別走。」
他繼續喃喃:「我不能標記 Omega,也不能標記 beta。」
我勾起他鬢角的髮絲,別到耳後,靠近哄道:「Omega 不行,beta 也不行,那余恙行不行?」
謝瑰瞳孔微顫,牙齒輕輕刺進我腺體。
霎時,小松子的松木清香傾瀉而出,與空氣中馥郁的玫瑰花味糾纏不止。
臉開始發燙,胸腔里的心臟仿佛也隨著混香越來越急。
我扣住謝瑰的後腦勺,想讓他咬得更深一點。
謝瑰卻突然清醒過來,掙扎拉開距離,大口喘著氣。
我咬了咬唇,有些不滿。
該死的。
怎麼把把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謝瑰從我身上下去,搖搖晃晃的扯開床頭櫃,幾秒不到,竟從裡面翻出把小刀來。
我坐起身,「你要幹什麼?把刀放下!」
謝瑰用力搖了搖頭,掀開頭髮露出自己的腺體,揚手就要刺上去。
「謝瑰!」
我撲了過去,一把搶走他手裡的刀。
晚了一點。
刀子沒落在他腺體,劃在了旁邊的後頸上,血珠冒出。
我將刀丟在地下,怒道:「你腦子有病嗎劃自己腺體?!」
謝瑰搖搖晃晃站穩,眼帶戾色,「滾出去,我不要 Omega。」
我無語至極,強行把人按在床上坐好,又拿來急救箱給他傷口包紮。
酒精棉落在傷口上,按一下他就小幅度的抽一口氣。
我沒好氣,「該。腺體是能用刀劃的地方?」
謝瑰沒說話,逮著我的衣擺猛吸。
包好,謝瑰腺體徹底被捂得死死的。
這下是真的見不到人了。
鬧過一通,他易感期的勁頭可算是過去,閉著眼躺床上睡著了。
我坐在他床邊,搓了把臉。
第一次感覺有些無奈,心裡也跟著空落落。
目光落在謝瑰緊閉的眼睛上。
他眉頭皺著,就算是在睡覺的狀態下也心事重重的樣子。
謝瑰,你到底在瞞著我些什麼。
10.
我拿了行李離開了他家。
交接完工作之後,向老闆請了個長假。
不解決謝瑰這邊的事,我是沒心情干其他東西了。
這些年為了掐滅心裡的慾望,我總是刻意避免了解謝瑰的消息。
唯一知道的事,只有圈子裡傳出來的幾句狠話。
回來後,我總以為缺失的三年是影響我們關係的火藥,提起便能輕易爆炸。
就像謝瑰說的,已經三年了。
我不敢去知道他是如何度過的,是不是順應家裡的要求,開始接觸 Omega。
他這種沒吃過什麼苦頭的人,應該在消沉幾天之後就繼續好好生活了。
或許我們的曾經,早就成為漫長一生中微不足道的過往。
但現在,這成了我迫在眉睫的事。
我找到學生時代謝瑰的死對頭,接著看熱鬧的名頭問他謝瑰在我走後過得如何。
熟悉的朋友也許會打馬虎眼,但死對頭絕對是最了解他的,也會給我最全面的信息。
畢竟,我的身份是甩了謝瑰的前男友,一聽就是自己人。
不出所料。
周霍一聽我提到謝瑰,立馬來了精神,津津有味的說起來:「余恙你當初乾得是真漂亮,給他玩得跟狗一樣。」
「當年你走後,他跟變了個人似的,酗酒,飆車,不要命的事都乾了個遍,直接把自己送進醫院了。後面又檢查出來個什麼信息素紊亂症,還提前發病了,謝家焦頭爛額,滿世界找信息素契合的 Omega。」
「忙活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找到個契合的,願意的,在易感期給他送進去想生米煮成熟飯,結果這人硬生生給自己腺體劃爛了,那 Omega 當場就嚇跑了。」
他每說一句,我的臉就白上一寸,指甲生生掐進掌心,才勉強冷靜幾分。
我艱難的勾起唇,「這麼慘啊,那後來呢?」
周霍嗤笑,如同想起什麼好玩的事兒,聲調隨之拔高,「後來?後來他可更慘了!」
「本來腺體就有毛病,一刀子下去可算徹底毀了。醫生說他今後如果再標記 Omega,有極大機率產生排斥反應,搞不好弄出人命。」
「這下別說信息素契合的,就連普通的 Omega 也不願意去攤上這樁破事。聽說謝家後來還給他找過 beta,想著發泄一下生理慾望,謝瑰直接給人打出去了。」
我呆呆看著掌心的掐痕,分化成 Omega 的身體不經造,有了出血的症狀。
起身,想說些什麼,卻吃到了滿嘴的鹹味兒。
謝瑰你真是好樣的。
我他媽都三年沒哭過了。
怪不得他會說我如果還是 beta 就好了。
怪不得他知道我的毛病後就演了那場大戲。
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真是蠢得要死。
謝瑰脖子上的傷口還沒好,不會頂著那麼丑的包紮出去亂晃。
應該還乖乖待在家裡修養。
我打了車,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謝瑰家。
屋子裡的擺件都恢復了原位。
謝瑰也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討打樣,見我進來,上下打量一陣,找補似的說了句,「忘記刪掉了,別多想。」
「你這次又是忘記拿什麼了?」
我壓根沒給他胡咧咧的機會,單刀直入,「謝瑰,你是打算死了都不告?ū??訴我嗎?」
「當初我離開,想的是讓你好好活下去,不是踏馬讓你這麼作踐自己的。」
謝瑰冷淡的面具裂開,垂下了頭,「余恙,我是個殘缺的 alpha。」
我緊握拳頭,大聲喊:「誰踏馬在乎?!」
謝瑰嘆了口氣,緩步走到我面前,眼中剛剛掀起的波瀾又歸於平靜,「我在乎。」
「我不想讓你冒這種不必要的風險。就像你當初為了讓我接受 Omega 選擇和我分手一樣。」
「你該選個正常的 alpha,好好生活下去。余恙,當年我選擇尊重你,現在你也該選擇尊重我。」
好好好。
道理講得一套一套的。
我不同意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被氣得渾身發抖,口不擇言,「好啊。那我找周霍怎麼樣?剛好他前不久聯繫我,還說對我很有興趣呢!」
謝瑰一怔,沉默幾瞬,從牙縫蹦出幾個字,「隨便你。」
我心臟突突的跳。
脖子上的腺體好像也因為情緒的過激而產生了異樣,又痛又癢。
蠻力撕掉阻隔貼,任由信息素亂竄出來。
我對謝瑰道:「拜你所賜,我發情期到了。你可以選擇標記我,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都一起頂著,也可以選擇什麼都不做,站在原地看完我喪失理智的醜態。」
「但是謝瑰,我告訴你,我對其他 alpha 沒意思。就算你不標記我,一個人等死,等你真的死了,我就一頭撞在你墓碑上跟著你死。」
「你知道的,我一向說到做到。所以現在,你最好老老實實標記我,說不定上天感動於我們的感情,大發慈悲,兩個人都會沒事呢?」
我在逼他。
兩個人都死或則有可能兩個人都活著。
他知道怎麼選。
11.
謝瑰心裡五味雜陳。
三年過去,他以為再次面對余恙可以遊刃有餘。
但當他真的和余恙見到面,總是一次次敗北。
他知道余恙家裡的情況,所以在知道自己的毛病後,強忍著沒去抓人。
余恙不應該有一個早死的伴侶,他的後半生應該幸福美滿。
現在的情況,他更不能標記余恙。
他的標記可能不但緩解不了余恙的需求,還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
他一直這樣告誡自己。
可當余恙就站在他面前,紅著眼說著倔強的話。
他又卑劣的動搖了自己的決心。
alpha 可悲的劣根性催促著他去標記,去占有。
謝瑰自嘲一笑。
原來自己自以為的自控力,在余恙面前,屁都不是。
他自暴自棄的想,
隨便吧,大不了兩個人一起死。
他根本拒絕不了余恙。
這從余恙回國打開那扇門起時就註定了。
想著,謝瑰眼角竟滾落一滴淚, 他上前幾步,撫上余恙發燙的臉,啞聲說:「那就一起死吧。」
余恙眼裡流露出驚喜,慢慢吻上來。
從臉頰開始,一路吻到眼瞼。
他小心翼翼, 又莊重無比地吻去謝瑰臉上那道沒幹的淚痕,就好像吻去了他們經年的缺憾。
謝瑰愣了一瞬,便由著他,手上卻忍不住去攬余恙瘦削的肩。
這是他的余恙。
當初孤身一人飛往國外, 如今又毅然決然回來的余恙。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謝瑰心頭一緊, 摟緊了懷裡的人, 循著本能低頭去嗅白皙脖頸上柔軟的腺體。
余恙乖乖趴著, 動也不動, 聲音帶上點莫名的啞, 「謝瑰,標記我。」
12.
幾乎是我話落的瞬間,謝瑰鋒利的犬齒就緩慢的咬了上來。
馥郁濃烈的玫瑰花香充滿了整個空間,漸漸地,又勾出幾縷淡淡的松子清香來。
我整個身子都在發麻,發軟, 半掛在了謝瑰身上。
謝瑰的信息素注入了我的身體, 不容拒絕又飽含溫柔。
這是我們第一次進行標記行為。
我微微抬眼,注視著謝瑰臉上露出動情的表情。
真好啊。
兜兜轉轉, 謝瑰仍然是我的 alpha。
13.
謝瑰到底是留了一手, 沒敢進行完全標記。
兩個人戰戰兢兢窩在家裡觀察。
生怕我一不小心就噶了。
好在, 幾天過去, 我身體狀態良好,吃嘛嘛香。
我纏著謝瑰要完全標記。
謝瑰不放心, 強帶著我去看醫生。
一系列檢查都在我倆身上來了一套。
醫生拿著一大疊單子, 扶著眼睛, 看看我,又看看謝瑰,眼淚迸射出精光,「奇蹟啊!」
「alpha 的腺體分泌的信息素有問題, 而 Omega 是二次分化,剛好腺體受性更強, 反而沒事了。你倆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哦對, 單子上顯示 alpha 對 Omega 信息素的接受狀態良好, 信息素紊亂症已經明顯得到控制了。你們繼續加把勁兒啊。」
我:......
謝瑰:......
14.
拿著檢查單回家, 我倆面面相覷。
沒幾秒,同時爆發出笑聲。
我沒好氣埋怨, 「早知道這樣第一次的時候標記就好了, 整出這麼多破事。」
謝瑰從後貼上來, 牙齒輕車熟道的撕開了我脖子上的阻隔貼,「沒關係, 就當情趣了。」
我勾著他的頭髮,回頭笑,「你想幹嘛?手放哪兒呢。」
謝瑰放出信息素勾引我,「我準備好了, 給你完全標記好不好?」
我側過頭,將後頸完全露出來,「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