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無咎完整後續

2025-06-3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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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音一落,一個鼻青臉腫的猥瑣男子被綠綺拎了出來。

翟氏一見這男子,頓時呼出來:「寶根,你怎麼了!」

她眼中露出一絲怨恨,道,「夫人,你抓奴婢的弟弟作甚?!他是無辜的!」

紅鳶喝道:「大膽!竟然敢這樣和夫人說話!」

我擺了擺手,道:「你這個弟弟吃喝嫖賭,無一不精,仗著伯府的勢力,在外欺男霸女,惡行昭彰,若不是你還有一點兒用處,我早就活剮了他。」

那個叫寶根的男人大聲呼救道:「姐……救……我……」

我讓綠綺把他帶下去,對翟氏一字一句道:「你若只是小偷小摸,我還能容下你,可你離間雲姐兒佑哥兒的關係,是為心術不正,我便留不得你了。」

翟氏拭了拭淚,昂首道:「夫人,奴婢是前夫人安排給雲姐兒的,你要是攆了我,越家夫人不會同意的!」

還敢拿我母親說事?

果然膽子不小!

我冷笑:「母親早說過,一切都按我說的來!你的身契她早就給了我,我想怎麼料理你,就怎麼料理你。」

若不是早從母親那得了準話,我才不會來蹚這趟渾水!

翟氏尤不死心,慌張地說:「夫人,雲姐兒從出生起就跟著我,等閒離不開我。攆了我,您就不怕她怨您恨您嗎?」

紅鳶氣呼呼道:「你一個奶娘,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我知道翟氏在打什麼主意,無非是拿雲姐兒說事。

孩子還小,很多事都不懂。

我畢竟不是她的親生母親,若是強行將翟氏攆走,雲姐兒說不得會心生怨恨。

19

可越是這樣,我越留不得她!

我冷冷地望著翟氏,道:「今日等到雲姐兒放學,你就去同她說,說你弟弟成親了,要接你去享福,所以我額外開恩放你出府。日後只要有時間,你就回來看她。至於後面的事,不用你操心。」

翟氏死死盯著我,不發一言。

我淡淡地說:「翟氏,我不妨告訴你,你沒有別的選擇。一會兒你說錯一個字,你弟弟身上就少一樣東西,你且想好了,他這樣的人,能挨得多少刀?」

翟氏嘶吼一聲,用力掙扎著要撲過來。

​‍‍‍​‍‍‍​‍‍‍‍​​​​‍‍​‍​​‍​‍‍​​‍​​​​‍‍‍​‍​​‍‍‍​‍‍‍​‍‍‍‍​​​​‍‍​‍​​‍​‍‍​​‍​​​‍​‍‍‍‍‍​​‍‍​​‍‍​‍‍‍​​​‍​​‍‍​​‍‍​​‍‍‍​​​​‍‍‍​​​​​‍‍‍​‍‍​​‍‍‍‍​​​​‍‍‍​​​​​​‍‍​‍‍‍​‍‍‍‍​‍​​​‍‍‍​​​​‍‍‍​‍​‍​​‍‍​​​‍​​‍‍​​‍​​​‍‍‍​‍‍​‍‍​​‍‍​​‍‍‍​​‍​​‍‍​‍‍‍‍​‍‍​‍‍​‍​‍​‍​‍‍‍​‍‍‍‍​​​​‍‍​‍​​‍​‍‍​​‍​​​​‍‍‍​‍​​​‍‍​‍​‍​​‍‍​​‍‍​​‍‍‍​​‍​​‍‍​‍​‍​​‍‍‍​​‍​​‍‍‍​​‍​​‍‍​​​​​​‍‍‍​​​​​‍‍​‍‍‍​​‍‍‍​​‍​​‍‍​​​​​‍​​​​​​​‍‍​​​‍‍​‍‍​‍​​​​‍‍​​​​‍​‍‍‍​‍​​​‍‍‍​​‍​​‍‍​‍‍‍‍​‍‍​‍‍‍‍​‍‍​‍‍​‍​​‍‍‍​‍‍​‍‍​​‍‍​​‍‍​‍​​‍​‍‍​‍‍‍​​‍‍​​​​‍​‍‍​‍‍​​​‍​​​‍‍​​‍‍‍​​‍​​‍‍​‍‍‍‍​‍‍​‍‍​‍​‍​‍​‍‍‍​‍‍‍‍​​​​‍‍​‍​​‍​‍‍​​‍​​​​‍‍‍​‍​​‍‍‍​‍‍‍​‍‍‍‍​​​​‍‍​‍​​‍​‍‍​​‍​​​‍​‍‍‍‍‍​‍‍​​‍​​​​‍‍​​‍‍​​‍‍​​​‍​​‍‍​​​‍​‍‍​​​​‍​​‍‍​‍‍​​‍‍‍‍​‍​​‍‍​​‍‍​​​‍‍​​​‍​​‍‍​​​​​‍‍​‍‍​​​‍‍​‍‍​‍​​‍‍​​‍​​​‍‍​​‍​紅鳶一隻手就制住了她,喝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冷冷地說:「放開她。讓她自己想清楚。」

這種事,總要翟氏配合,才能處理得更好。

翟氏渾身發抖,臉上露出困獸猶鬥的神情。

我也不催她,只靜靜地望著她。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她終於如同泄了氣的燈籠,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神情衰敗絕望。

我道:「可想好了?」

翟氏輕聲道:「奴婢……奴婢懂得了,奴婢去後……請夫人憐惜雲姐兒,好好待她。」

我冷笑:「雲姐兒是我的外甥女兒,我自會好好待她!」

用得著你一個惡僕去提醒!

話說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

等到雲姐兒下了學,翟氏臉色變了又變,終於還是抵不住對弟弟的疼愛,終於對雲姐兒說了那番話。

雲姐兒臉色大變,依依不捨地哭著讓她別走。

紅鳶在一旁勸道:「姐兒有所不知,翟媽媽是去享福呢,和弟弟弟媳一家團聚,您若是不讓她去,她老來無依,不是更可憐?」

雲姐兒淚眼婆娑地問道:「媽媽,這是真的嗎?您不是說永遠不會離開我嗎?」

翟氏心痛至極,這幾年她小偷小摸是真,可對雲姐兒的疼愛也是有的。

在伯府的日子多麼舒服,她寧死也不想出去。

可弟弟是她心頭寶,她不敢違逆我,終於咬了咬牙,道:「紅鳶姑娘說得沒錯,奴婢、奴婢是去享福呢!姐兒莫要惦記了!」

紅鳶順勢道:「媽媽以後有時間,定然會回府里看望姐兒的,姐兒放心等著吧。」

翟氏乾巴巴地點了點頭,緊緊抱了抱雲姐兒,含淚道:「姐兒,你以後要聽夫人的話,好好過日子,媽媽這就去了。」

20

翟媽媽走後,雲姐兒大哭了一場,睡著之後小臉上仍有淚痕。

我把幾個丫鬟中最溫柔靈巧的姚黃留在了雲姐兒那,讓她好好寬慰這孩子。

當初,在姐姐生病過世的那一年裡,翟媽媽是唯一陪在雲姐兒身邊的人。

一個孩童驟然失去母親,現在又失去了親密無間的奶娘,實為一個不小的打擊。

可我相信她能挺過來。

雲姐兒不再是一個人了,她有我,有佑哥兒,有趙玉華,還有學院裡的同窗師長。

以後,她的世界會越來越大,慢慢地就會忘了這個居心叵測的老僕。

接下來的日子裡,雲姐兒整日鬱鬱寡歡。

我對她說:「母親懂你對翟媽媽的感情,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翟媽媽是去過好日子,你該為她開心。」

雲姐兒紅著眼睛道:「母親,娘去世後,翟媽媽說,我只有她了……現在她也不要我了……」

我心頭微痛,閉了閉眼,輕聲說:「你怎麼會只有她,你還有我,還有你爹,還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還有佑哥兒,我們是你的親人,是最愛你的人。」

我扶住她的肩膀,鼓勵道,「雲姐兒,你太外公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是大英雄!你也是將門虎女,母親相信你,有什麼困難你都可以堅持下來!」

雲姐兒抬頭望著我,目光中漸漸堅定起來。

她重重點了點頭:「母親,女兒明白了。」

雲姐兒將會慢慢成長起來。

我想教會她的不只是分離,還有堅強。

21

雲姐兒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連對待佑哥兒的態度,也終於有所改變。

這段日子裡,我時不時地教導她,告訴她同胞兄弟的重要性,並認真澄清——她母親的過世和佑哥兒沒有半點兒關係。

這確實是事實。

這些話不止我在說,姚黃也會說,她的先生也會說。

慢慢地,雲姐兒對佑哥兒的戒心消除了。

姐弟倆漸漸變得無話不說,親如手足。

我收拾翟媽媽的事並不算隱秘,只能瞞住雲姐兒佑哥兒這樣的孩童,卻瞞不住伯府其他人。

在太夫人和李氏看來,我所倚仗的無非是越家,可我這樣不留情面地攆了姐姐留下的老僕,娘家多少會對我有些意見。

可我母親不僅沒有,反而在看到兩個孩子的變化後,感動地抱著我大哭了一場。

然後她大手一揮,斥巨資送了我一座京郊的馬場。

母親是想感謝我,肯定我的付出。

伯府里想看我笑話的人終於悻悻然偃旗息鼓。

我也很感慨,母親雖然沒養過我,卻很了解我。

從前我心裡有事,在伯府待著並不覺得有多難受。

自從孩子的問題一一解決後,我越發覺得日子難熬。

十年啊。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我想念嘉峪關的風,想念嘉峪關的沙,想念從前策馬奔騰的自己。

我野慣了,實在受不了拘束。

我娘給我買這個馬場,簡直是送到了我的心坎里。

望著寬闊平坦的場地,我心情激動昂揚。

從嘉峪關帶來回來的馬兒好久沒有舒展筋骨,都長膘了。

我狂跑了一整天,不僅絲毫不疲憊反而神采奕奕。

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

接下來,我每天都泡在馬場,有時還帶著雲姐兒和佑哥兒一起,讓人給他們找兩匹小馬騎著玩。

按道理說,我這個世子夫人不該每天都出門。

可太夫人不管事,李氏也不敢觸我霉頭,我只說出門經營馬場,誰也不好說什麼。

這段時間,趙玉華也變了很多,他已經明白我並不待見他。

可他似乎習慣了和我相處,來正房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還暗示我想留宿。

「……」

22

對趙玉華,我幾乎什麼難聽的話都說過,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對我產生「興趣」。

可拒絕他次數多了,我擔心會影響兩個孩子。

說到底,趙玉華是他們的親爹。

從嘉峪關我帶過來四個得力的手下,分別是紅鳶,綠綺,姚黃,紫馨。

紅鳶擅長情報探查,綠綺尤擅刑訊逼供,姚黃善解人意,洞察人心,紫馨……殺人如麻,冷酷無情。

這種事,我好像只能和姚黃商量。

姚黃溫柔地笑了笑,說:「據屬下觀察,姑爺這個人自視甚高,小姐對他不假辭色,他反而激發了征服欲。」

說完她撩了撩額間髮絲,「男人,就是這麼膚淺。」

「……」

我撫了撫額,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知難而退?」

姚黃想了想說:「自尊心越強的男人,越擔心被拒絕,您只要遠著他,淡著他,他自然就懂了。」

希望如此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對趙玉華越發冷淡,日日跑到馬場去避著他。

趙玉華卻並沒有退縮,反而越發來勁兒,整日討好我,送我禮物,有時還跑去馬場接我回家。

伯府的下人們見了,開始傳我賢良淑德,用心教導姐姐留下的孩子,終於打動了世子爺的心。

「……」

就連我娘家母親都聽到了風聲,跑來對我說:「其實你姐夫這個人並不差,也算是文武雙全,前途無量。你若能想通了,和他好好過日子,娘也就放心了。」

什麼跟什麼!

這都是他一廂情願!

我被趙玉華騷擾得不厭其煩,一日我在馬場正琢磨著怎麼揍他一頓,忽然不遠處有一人沖我策馬奔來。

他的身形極為熟悉,越近越看得我心驚。

竟然是故人到了!

23

對方一見我,展顏笑道:「小五,許久不見了!」

「阿澤。」我輕聲叫道。

自嘉峪關一別,我們已經快兩年沒見!

阿澤如往日那般清雋俊美,他熟練地與我並騎,一邊深深地望著我,一邊埋怨道:「回到京城這麼久,你竟然都沒想著去看看我?」

我自然是知道他住哪裡,可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我只道:「我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和你聯繫。」

阿澤忽然停下,嘆了口氣,問道:「你……現在過得好嗎?」

我看向遠方,道:「很好!」

兩個孩子都成長得很好,伯府無人敢惹我,只要解決了趙玉華的痴心妄想,一切都還不錯。

阿澤垂下頭,輕聲道:「你覺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

這天,我們在馬場一起騎了很久,就好像從前一樣。

直到我的馬發出抗議,我才帶它回去喝水吃草料。

臨走時,阿澤輕聲說:「小五,我以後想見你,還能過來這邊嗎?」

我坦然道:「馬場開門做生意,你自然可以來,只不過還請和今日一樣,微服過來。」

阿澤露出一個由衷的笑容:「小五,我今日真開心。」

回去的路上,我不由得心緒起伏。

想起我和阿澤在嘉峪關那些逍遙快活的日子,我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因為我知道,時光一去不復返。

再不會有那樣的日子了。

回家後,趙玉華臉色陰沉地在房中等我,好像有人欠了他十萬兩銀子。

「有事嗎?」我無精打采道。

趙玉華慢慢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道:「你今日和誰在一起?」

24

趙玉華的口吻好像在興師問罪,讓我很是反感。

我靜靜看了他片刻,道:「我和誰在一起,和你有什麼關係?」

趙玉華額上青筋暴露,怒道:「我今日特意繞路去接你,卻看到你和一個年輕男子在一起,毫不自重!越無咎,你是我妻子,可你從未對我這樣笑過!」

原來他看到了我和阿澤。

那他應該沒見到阿澤的樣子,不然就不是現在這個反應了。

我對趙玉華的憤怒嗤之以鼻,無語道:「我是嫁給了你,不是賣給了你!你憑什麼對我呼呼喝喝?」

若是從前,我非打掉他幾顆牙!

趙玉華猛地站起身,一下子走到我跟前,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你不願與我同房,拒我於千里之外,是因為你心裡有別人嗎?」

他和我的距離太近了,讓我有些不舒服。

我沉聲道:「鬆手。」

趙玉華直勾勾地盯著我:「我不松!除非你給我說清楚!」

一股無名之火湧上我心頭,我用力一甩,喝道:「你不要動手動腳!」

趙玉華被我甩開了手,眼中越發不忿,欺身過來道:「無咎,你既已嫁給了我,就要和我做真正的夫妻,為我生兒育女,與我長相廝守!」

他這是想對我用強?

因為動靜有些大,紅鳶和綠綺立刻從外面跑了進來,戒備地望著趙玉華,隨時打算動手。

趙玉華大喝道:「滾!」

我對紅鳶和綠綺擺了擺手。

她們對視了一眼,知道我吃不了什麼虧,於是慢慢退了出去。

趙玉華卻以為我順從了,一把把我推到牆邊,深情道:「你還小,不懂什麼是夫妻之情,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

沒等他說完,我終於忍不下去,猛然間一掌揮出。

趙玉華與我距離太近,來不及防備,只能不自覺地格擋了一下,卸了部分力道,可還是被擊中了胸口。

「你……」

下一秒,他噴出一口鮮血。

25

趙玉華右手捂胸,震驚地望著我,道:「……你竟然會武?」

我靜靜地望著他,抿了下嘴唇,道:「我在嘉峪關長大,會些拳腳有什麼奇怪!」

剛說完,趙玉華又咳了一聲,「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方才我太生氣了,沒收住力道。

我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虛道:「震傷而已,並不嚴重。」

趙玉華苦笑一聲:「越無咎,我真是越來越不認識你了!我十歲習武,自然知道你武功不弱!你……你到底還有什麼事瞞著我!要知道,我是你夫君!」

還十歲習武?

我嗤笑道:「你那算什麼練武,頂多是花架子罷了。習武從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人,只有在戰場上才能歷練出來!」

趙玉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低聲道:「我一直就覺得你看不起我,原來竟然是真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想再藏著掖著。

「外祖父說過,你們這些京官都是貪圖享樂、尸位素餐之輩,當然,你別介意,這些人里也包含我父親。」

外祖父喜歡無差別攻擊所有文官。

我從小深受外祖父教養,自然把他的話奉為圭臬。

所以從一開始,眾人都說趙玉華文武雙全,一表人材,是個很好的夫婿人選,對我來說都是狗屁!

文官本就是我最討厭的,武藝他也不可能比得上我,甚至比不上紅、綠、黃、紫。

26

我望著趙玉華,直截了當道:「我不適合伯府,更做不了一個好妻子,我願意嫁過來,只是為了兩個孩子。我和母親有十年之約,十年之後,我會回嘉峪關去。」

迂迴的辦法行不通,就只能直接一些。

趙玉華震驚之色更甚,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把我晉陽伯府當作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趙玉華唇邊帶血,痛楚道。

我冷笑:「若不是你不能好好照顧佑哥兒和雲姐兒,我又何必犧牲自己寶貴的十年,你以為我願意整日待在這破院子裡?

「既然說開了,就請你好好配合,把孩子養好,日後我走了,也會念你的好!」

趙玉華慢慢抬起頭,眼中露出森然寒意:「我若不同意呢?你是我妻子,我不同意,你走不了。」

我瞥了他一眼,道:「腿長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

「你要是願意和離,那再好不過,你不願意,難道還能攔住我?」

不是我小看他,就算是把整個伯府的人手都加上,都不夠紅、綠、黃、紫一人砍兩刀的。

趙玉華緊緊握拳,一言不發地狠狠盯著我。

他的眼睛,充滿了不甘。

我不想把他逼急了,輕聲道:「十年過後,孩子們便不再需要母親,而你大可以嬌妻美妾,享富貴人生。姐夫,我不喜歡京城,你要是對我還有些感情,就別阻攔我。」

27

趙玉華走後,我派人去給他送了些傷藥。

我怕他要面子不敢就醫,萬一傷重,也是我的麻煩。

可這件事傷他不輕,接下來好幾日,他都閉門不出,連帶著兩個孩子都很擔心。

紅鳶道:「京城裡的人,果然脆弱得緊。」

綠綺說:「這要放在咱們嘉峪關,肚腸子流出來,塞回去繼續打!」

紫馨平時話最少,此時也道:「沒用!」

只有姚黃哭笑不得:「姑爺傷的是心,而不是身子,你們幾個,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啊!」

我不禁莞爾,除了我之外,就連我的人也不適合京城。

我不去打擾趙玉華,讓他慢慢想通。

接下來,仍舊每天跑去馬場玩耍。

阿澤每隔三五天都會過來玩一會兒,他不談風月,每次只和我跑馬聊天。

可我怕再刺激了趙玉華,對阿澤說:「近日你還是少過來。」

阿澤強笑著說:「可是……你婆家人說了什麼?」

我嘆了口氣:「我夫君,上次見到了咱們在一起。你要知道,內宅不寧,也很麻煩。」

阿澤垂下頭,片刻後才道:「好。」

等我走到他前面,我才聽他低聲說了句:「咱們回不到從前了,是嗎?」

我閉了閉眼說:「是,回不去了。」

正說著,我只見趙玉華臉色雪白站在角落裡,已經不知等了多久。

看到阿澤的臉後,他終於再也無法冷靜。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28

在回去的馬車裡,趙玉華再也控制不住:「我本想和你好好談談,誰知……此人竟然是太子。越無咎,你欠我一個解釋。」

我見他雙眼發紅,神色陰暗執拗,想是不弄清楚不會死心了。

若是我一直閉口不說,說不定他還會想歪了。

我嘆了口氣,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其實真的沒什麼……」

事情要從十五年前說起。

母親生我之時,父親正好在嘉峪關附近為官。

我不到兩歲,父親接到調令,要去別處做官。母親見我年幼,不忍我長途跋涉,於是把我留在了外祖父家裡,這一留,就是十五年。

從小,外祖父是把我當男孩養大的,我十二歲時,就隨外祖父上陣殺過敵。

當時外祖父有四個孫子,家中便讓我排行第五,對外宣稱我是外祖父的第五個孫子。

哥哥們從小都叫我小五。

想起那些年的事,我慢慢陷入回憶之中。

那年我十三歲,阿澤被聖上送來嘉峪關歷練。

當時除了外祖父和舅舅,誰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舅舅為了不讓阿澤出事,並不敢讓他上前線,只把他交給了我四哥,讓四哥帶他四處熟悉,找些事情做。

可四哥嫌麻煩,不想整日陪著毛頭小子,就把他推給了我。

誰知我和阿澤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我們倆四處去打獵、跑馬,有時,我還帶著他去執行一些小任務。

那時可真好,我和阿澤倆整天嘻嘻哈哈,快樂得像兩隻猴子。

可嘉峪關並不是一直平靜,時有敵人來襲。

一次我接了個任務,去夜襲敵營,引蛇出洞。

為了讓阿澤長些見識,我特意叫了他一起。

誰知那次我大意了,敵人似乎知道太子在此地,來的敵人比往日多上數倍。

我們沒等到接應,一路上就被殺得潰不成軍,險些喪命。

幸好我身邊的人都身經百戰,終於找到一處隱蔽之地,躲藏了起來。

當時,我還替阿澤擋了一劍。

現在我肩上還有那個傷疤。

如今想想,幸好我夠義氣,若是阿澤在這場無名戰役中喪命,整個嘉峪關都擔待不起!

當時阿澤抱著我直哭,說以後一定不負我,要和我共富貴什麼的。

我說:「這有什麼,我們行伍之人,就算是肚腸子流出來了,塞回去一樣繼續殺敵!」

阿澤滿臉鼻涕眼淚,嗚咽著說:「小五,你的嘴比你的刀可硬多了!」

最後,關鍵時刻三哥四哥終於領兵來馳援,救了我們兩條小命。

29

我們這次死裡逃生,外祖父大發雷霆,我由此知道了阿澤的真實身份。

當時回想起來,真是倒抽一口冷氣!

阿澤也知曉了我不是威猛將軍的孫子,而是他的外孫女。

趙玉華始終靜靜地聽著,像尊雕像般靜止不動。

直到我說到這裡,他才幹澀著說:「那柄玉如意……」

我輕輕點頭:「是,那是太子殿下送給我的。」

我和阿澤本就是光明正大,從無半點齷齪不堪。

只不過快樂不知時日過,後來陛下召他回去,臨走前阿澤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做太子妃。

我思考了一晚上,拒絕了他。

我對趙玉華道:「我並不是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事實上,外祖父說我巾幗不讓鬚眉,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子。」

我只是覺得自己當不了一個太子妃,更不用說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所以我把阿澤送我的東西轉送給了我姐姐,就是代表著我要忘卻前塵。

趙玉華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悽然道:「那你為何還要回來?連太子妃之位都留不住你,我趙玉華又何德何能?」

我輕輕聳了聳肩:「姐姐病重,我回家奔喪。那時我才發現,父母身邊只剩下我一人,我便留了下來。」

再後來,一切都是造化使然。

30

趙玉華聽了半晌,似乎心神大震。

我語重心長地說:「所以,無論如何,我是一定會回嘉峪關的。」

因為那裡才是我家。

「現在我留下來,只是為了父母之恩,姐妹之義,不是為了你。」

從來都不是。

趙玉華長嘆一聲,一拳猛然打向馬車。

「砰」的一聲,他手上鮮血直流。

「無論你有何過去,你現在是趙家婦!你欠你父母的,可我又不欠你的,我又該怎麼辦?!」趙玉華嘶吼道。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

趙玉華搖晃著我的肩膀,眼中透出熱切:「無咎,你就不能把心放在我身上嗎?我以後會帶你回嘉峪關省親,我會去拜見你外祖父!無論如何,你也是個女子,你總要嫁人的!」

我推開他,鏗鏘有力地說:「誰說我將來不嫁人了。」

嘉峪關有無數大好男兒,我根本不愁嫁好不好!

31

日子過得飛快,直到雲姐兒八歲,佑哥兒五歲。

這一年起,佑哥兒也進了學。

他上的學堂是趙家族學,所有人都知道我越無咎最是護短,所以就連獨霸學堂兩年的聰哥兒也不敢給佑哥兒使絆子。

佑哥兒每日「趾高氣揚」地跑去學堂,然後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給我講學堂發生了什麼雞毛蒜皮。

而雲姐兒越發像個大姑娘,她長得越來越像我姐姐,連性情也像她,寬和大度,溫婉懂事。

可我不想她這麼懂事。

懂事只是便宜了夫家,就像當初趙玉華對我姐姐那樣,予取予求,把自己當大爺供起來。

真正的快樂,是要順從自己的心意。

所以除了教導雲姐兒外,我會偶爾給她找些「小麻煩」,觀察她如何處理。

無論她怎麼做,我都會給她復盤,告訴她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雲姐兒幾乎把我當成了親娘,有次笑著說:「母親這身本領,可是從父親身上練就的?」

我也不生氣,道:「你父親那樣的,還不值得我出手。」

經過兩年的時間,兩個孩子越發依賴我,信任我。

尤其是佑哥兒,慢慢脫去膽怯,偶爾還會淘氣起來。

我始終認為男孩子可以淘氣。

只要能抗住我的家法,淘氣也是一種選擇。

可這孩子最近學壞了,只要我教訓他,他就會四處逃竄,大呼小叫,喊什麼:「夫子說了,小杖受大杖走,兒子不是不孝,兒子是聽聖人言!」

什麼狗屁聖人!

32

趙玉華這兩年沉穩了不少,他對我的感情越發含蓄。

他不再哀求我留下,只是用心證明自己值得,頗有點兒溫水煮青蛙的意思。

他對我很好,好到在京城裡甚至有了寵妻狂魔的賢名。

可惜他還是不懂我。

我當初是喜歡過阿澤的,他承諾我未來國母的位置,我尚且拒絕了。

我是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男人留下的。

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就這樣,將入年關,我即將在晉陽伯府度過第三個新年。

京城本來熱鬧非凡,可在這些熱鬧中,我卻嗅出了一絲人心浮動的味道。

我娘特意跑來對我說:「你爹說了,聖上近來身體不適,幾個皇子蠢蠢欲動,前些日子,李貴妃所出的三皇子被申斥了一通,說是過完年就要趕回他的封地去呢。」

我明白了,這種感覺是陰謀爆發的前夕。

早膳時,我對趙玉華說:「三皇子必是不會安安分分回到封地的,若我是他,會趁著過年,鬧出些事來。」

早年前外祖父早就和我分析過幾個皇子。

阿澤是太子,深得聖心。

只不過他早年喪母,所以其他幾個皇子總有些不甘心。

趙玉華見我這樣說,神色凝重道:「你放心,我在刑部,和他們牽扯得不多,家裡這幾日也會加派人手巡邏,就算鬧出亂子,咱們也不會有什麼事。」

我暗暗嘆了口氣,伯府還好,高門大戶,可那些平民百姓呢?

他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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