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有兩意完整後續

2025-06-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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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雨,是朕獻祭了髮妻求來的。

百姓都在為那場天降甘霖歡歌載舞。

世人都稱讚我是一位明君。

而朕的皇后,在熊熊大火里燃燒了一夜。

最終化為灰燼。

一、

「微臣懇請陛下,賜死皇后娘娘!」

群臣以丞相為首,跪倒一片,紛紛高呼:「臣等附議!」

我高坐天子寶座,手中的奏摺「啪」的一聲扔在御案之上。

「為了那莫須有的傳言,你們就要朕逼死朕的髮妻!好一群衷心侍主的朝廷棟樑!就是這麼替朕著想的嗎!」

歷經三朝,頭髮花白的丞相頭磕於地。

「陛下!我朝自您登基,已大旱三年!此天災百年罕見,百姓民不聊生啊!」

他手持的笏節微微抖動著,連帶著聲音也跟著顫抖。

「民間本就有傳言稱掌權者無德,才會招此天災,近日皇后娘娘是妖邪作祟的言論更是甚囂塵上,民怨沸騰,陛下若不趁早決斷,遲早釀成大禍啊!」

「放肆!」我拍案而起,怒吼一聲。

丞相抬頭時眼中辛酸之淚盈眶,他並未停止進諫。

「即便是放肆,臣也要死諫,臣聽聞皇后娘娘宮中,三年來頻頻有宮人失蹤,況且娘娘來歷不明,出身成謎,陛下!妖邪之說並非空穴來風啊!」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議論紛紛,不少大臣開始竊竊私語。

末了他們又再次伏倒一片,聲音慷鏘有力,出奇的一致。

「為了陛下安危,社稷穩定,懇請陛下三思!」

我跌坐回龍椅上,神情黯然,進退兩難。

朕的皇后是不是妖,朕能不知道嗎?

二、

皇后是妖,早在我第一次遇見她時,就知道了。

故事,要從我的王府丟了幾隻雞說起。

那可不是普通的雞。

花將軍,黑旋風,都是我養了數年,身經百戰的雞中之王。

——彼時我還是酷愛鬥雞的紈絝王爺一個。

夜間我帶著兩個侍衛蹲守偷雞賊的時候,草叢中忽然傳來異動。

我悄悄上前,用劍撥開草叢。

一名赤身裸體的少女正像蛇般趴伏在那裡。

她烏黑如鍛的長髮從後背蜿蜒至腿間,正好蓋住身上數點春光。

我趕忙叫侍衛止步,伸手讓他們轉過身去。

少女轉過頭,一張臉不施粉黛,唇邊帶血,眼尾微微向上吊著。

抬眼看向我的瞬間,她詭異一笑,嘴中竟吐出一條長長的蛇信子。

我淡定強撐著,站在原地沒有動。

倒不是不想走,是我的腿好像不聽使喚了。

少女很快斂了鬼魅般的神情,她站起身來向我靠近,誘人的曲線和雪白的肌膚,在如瀑的黑髮下若隱若現。

「你不怕我?」少女眸中有些兇狠警惕,但不多。

她好似不懂與男人赤裸相對意味著什麼。

我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臉微微的紅了。

我怕,明知道她不是人,但是此刻,我只覺得她太美了。

「我……如此光景,在下……在下心無旁騖。」

她越靠越近,語氣玩味,妖冶至極。

「哦?什麼是心無旁騖?」

那日我壯著膽子脫下外袍替她披上。

「心無旁騖就是心中只有姑娘,已忘記了世間萬物。」

三、

少女名叫惜竹,是一隻蛇妖,我將她留在了王府,承諾給她上百隻雞。

她舔了舔唇,說她是峨眉山蛇谷偷溜出來的,第一次到人間,見我王府人少地方大,雞又多,就在我府中盤旋了許久。

我忍俊不禁。

撇開妖這一字,少女艷麗無雙,妖冶動人,這雙初入塵世的眼睛,不兇狠的時候,倒是純真而又充滿好奇。

只是撕咬活雞的時候,場面十分詭異,顯得有些令人心顫。

我問惜竹:「京城中最近的無頭命案,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她雙手托著腮,搖了搖頭,眼神有些無辜。

「不是我,我還沒吃過人呢。」

惜竹實在美麗,我聽她說這話的時候,竟然不覺得害怕。

轉念又想,生在皇城中的人,從小腥風血雨,人命二字本就是輕飄飄的。

惜竹對人世間的事知道得極少,與她相處得越久,我越不覺得她可怕。

有一日竟生出好奇,想看看她的真身是什麼樣。

惜竹玩性大發,嬌俏地沖我吐了吐蛇信子。

「看在雞的份上,就滿足你一次。」

說罷她搖身一變,一條巨大的通體翠綠的蛇盤旋在屋中,焦紅色的蛇尾在一下一下敲擊著地面,仿佛在說:「我厲害嗎?」

就在她變回人形的那一刻,屋外傳來一聲尖叫。

一名侍女打翻了手中的茶水,兩眼一翻,在屋門口暈了過去。

化為人形的惜竹撇了撇嘴:「有那麼嚇人嗎?」

我思索片刻,拔出隨身的匕首,一刀扎穿了侍女的心臟。

惜竹問到血腥味,怔愣著看著我手中滿是血跡的匕首,將鼻子越湊越近。

忽然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砸吧了兩下嘴,眼睛亮了又亮。

她嗤嗤地笑了起來:「原來以前哥哥不讓我吃人,是怕我上癮啊。」

四、

惜竹愛上了人血的味道。

她看到人時,總是忍不住舔舔舌頭。

我跟她說不可以,惜竹側著腦袋十分不解。

「為什麼?人和雞有什麼區別嗎?為什麼你可以給我吃雞,卻不讓我吃人?」

我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在人間,殺人是犯法的。」

「犯法?犯法是什麼?」

「法就是人間的規則,每個人都要遵循這個規則才能生活。」

「哦。」惜竹不滿地嘟囔了一聲,「可我又不是人。」

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走神,惜竹又揚著下巴沖我喊了一聲便跑開了。

「什麼法,我才不聽呢。」

惜竹拖著鬆鬆垮垮的衣袍在草地上奔跑,錦緞般的黑髮長至腿間,身形飄逸靈動,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嫌人間的衣裳束縛,總是不正經穿,她嫌女子的髮髻麻煩,總是讓長發隨意散落身前。

她好奇人間女子臉上的是什麼,我便買了胭脂水粉給她。

她胡亂抹在臉上,嫌棄得很,還不解地問:「你們用這個,是變醜的嗎?」

我撲哧笑出聲來,親手替她細細描眉上妝。

上完妝我便將那些胭脂水粉丟了。

那時我才明白什麼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惜竹美的完美無缺,一絲一毫的裝飾都是多餘。

只不過她不是芙蓉,她仿佛盛開在冥河的彼岸,妖艷詭異,卻又熱烈明媚,讓人步步沉淪。

只要她開心,犧牲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王府中低賤的侍女,二兩銀子便能從外面買一個。

被惜竹吃了的花將軍,黑旋風,都能夠換兩百個侍女了。

我忽然又想起了她問我的:「人和雞,有什麼區別嗎?」

一時之間,我竟答不上來。

五、

我來到皇后宮中時,她正斜斜倚在鳳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

我嘆著氣按住她的腿:「惜竹,都做了三年的皇后了,還學不會端莊些。」

「端莊?」她神情慵懶,有些不滿,「是你說的,做了皇后便是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我可以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為何還要學這學那?」

我頓時被噎住,語氣帶著懇求:「是,別的都好說,但是人命關天的事,你可不可以收斂些?就當是為了朕。」

惜竹眯了眯眼睛,目光銳利:「當年為何不叫我收斂些?區區幾個人罷了,怎的做了皇帝,連這點樂子也不肯留給我?」

「你不知道外面都說你是妖,傳言愈演愈烈朕要怎麼收場?」

「我本就是妖,我不在乎外人如何說我。」

惜竹百無聊賴地剝著指甲,對我的話毫不在意。

我瞪著眼睛,「你就不能為朕想想?你我夫妻一體,外界對你的看法也關乎著……」

「不能。」惜竹徑直打斷了我,似是沒有耐心再聽。

今日上朝本就為此事頭疼不已,我氣得眼睛發紅,沖她吼道:「你簡直不可理喻!」

惜竹有一瞬間地驚愕,眨眼便又不屑笑道:「你當初也是這麼說我的,可若沒有我的不可理喻,你哪來的機會登上皇位?」

六、

惜竹說的不錯,若不是她,這皇位斷不會落到我手中。

彼時她已在我王府住了一年,我深思熟慮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告訴她:

「雖然你是妖,但是我不介意,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你願意嗎?」

惜竹笑了,從鞦韆上跳下來,拉著我便往房間裡跑。

她把我往床上推,伸手就準備脫自己的衣裳。

我驚得急忙摁住她的手,「你這是?」

她伏在我胸前,眨巴著眼睛,「喜歡我,不就是要交配嗎?我願意呀。」

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不是,不是交配,我們人間要先成親,成了親才可以,呃,洞房,就是現在這樣……」

她嘻嘻一笑,「可我不是人。」

她本就沒穿好的衣裳被褪至腰間,長長的黑髮蓋住整個後背。

我情不自禁摟住了她,冰肌玉骨,膚如凝脂。

從那以後我便時常宿在她的房中。

直到這日我與她睡得正香,一隻利箭從窗戶射來。

我喊了一聲小心,便翻身擋住內側的她,一股劇痛襲來,利箭堪堪射在我的右肩。

惜竹學著醫師的樣子給我包紮,語氣有些心疼:「你真傻,我是妖,區區凡人的武器,根本傷不了我。」

她又疑惑問了一句:「可是到底誰要殺我呢?」

「你這麼美,怎麼會有人捨得殺你?」我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指著利箭上的印記說道,「這是東宮的印記,這支箭,是來殺我的。」

見她還是一臉不解,我接著解釋道:「東宮,就是太子,我的親哥哥。」

七、

惜竹還是不能理解親哥哥怎麼會殺我。

「我的哥哥對我可好了,蛇谷中誰都不敢欺負我。」

提到蛇谷,惜竹總是一臉雀躍,我不懂該如何跟她解釋,便反問她蛇谷里最大的是誰。

「蛇谷中管事的是姥姥,不然蛇谷中的妖,早就都溜出來了。」

我又問道:「倘若有別的妖要搶你姥姥的位置呢?」

惜竹沉思片刻,目露凶光:「那便都殺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惜竹似懂非懂:「你是說,你要搶太子的位置?」

「不不不,是他,以為我要搶他的位置。」我伸手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忽然有些感傷,「畢竟太子要繼承的,是世間權利的頂峰,任何可能影響到他的人,勢必除之而後快。即便是親弟弟,也不例外。」

此後我又遭遇了兩次刺殺,幸好有惜竹在,每次都被她幸運救下。

夜間我拖著傷腿來惜竹房裡歇息時,她一邊心疼一邊忿忿:「他三番兩次想殺你,你就任由他去?」

我的神情黯淡下來:「那又能怎樣呢?兄弟相殘……我不願出手做這種背德之事。」

惜竹的眸光銳利一閃,然後又異常溫柔地哄著我睡下。

我當時未多想,第二日醒來時,只聽門外侍衛來報,太子死了。

惜竹在我身邊,睡得正香。

太子是被一條毒蛇咬死的,大理寺翻來覆去的查,最終認定是這是一場意外。

那日我第一次沖惜竹發了怒。

「是你殺了太子,對不對?」

惜竹不以為意,對我十分坦然,「是我,那又怎樣?」

我的腿傷還未好,拄著拐不住地顫抖著。

「他是我親哥哥,你怎可……」

「可你是我的人,」惜竹的眼睛掃過我的傷腿,陰沉又淡漠,「動我的人,我不樂意。」

我的心頭不知是何種滋味。

我知道惜竹是護著我的,可人命在她眼裡,跟一隻雞毫無區別。

八、

可我又能怪誰呢。

自從她嘗過人血的味道,這一年裡,我時常將犯了錯的下人送去她房中,不消片刻,她便心滿意足的出來。

房內已空無一人。

好像一開始,便是錯的。

我對惜竹的那點憤懣很快就被沖淡了。

太子死的突然,父皇便安排我陸陸續續插手朝中的事。

與我同為父皇左右手的,是皇后膝下的養子,六皇弟。

皇后一直身子弱,父皇沒有嫡長子,而我母妃,是現在後宮裡最得寵的貴妃,手握後宮實權。

母妃說:「禎兒,你若想接替你哥哥的位置,母妃必定全力助你。」

我猶豫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父皇交給我的事,多半是協理,主事權都在六皇弟手裡,我雖是兄長,在朝堂上卻被他穩穩壓了一頭。

給一個人希望固然好,最怕的是那希望只是表面假象,到頭來都給他人做了嫁衣。

人怎麼會甘心成為他人的鋪路石呢。

我日日在書房處理公文,忙得不可開交。

直到這日侍女匆匆來報,說是惜竹姑娘已三天沒吃飯,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我這才驚覺自己,已許久未去看望惜竹了。

聽到她出事,我一下子就慌了,就在那一刻,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我還是那樣在乎她。

我一邊急忙趕往惜竹屋裡,一邊罵著下人。

「養你們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情今天才來報?」

下人們唯唯諾諾:「是惜竹姑娘不讓我們告訴您的。」

許是她以為,我還在因太子的事生她的氣。

我又不由得埋怨自己這些日子太忙,竟疏忽了她。

九、

我來到惜竹屋裡時,她正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整個人毫無血色,看起來虛弱之極。

那一刻我真的無比害怕,我一把抱住她,衝下人大喊。

「傳太醫,快給本王傳太醫!」

「瞎嚷嚷什麼,我好著呢。」

下人們剛跑出去,懷中的人忽然睜開了眼。

她從我懷中抽開身,扭了扭脖子,發出慵懶而愜意的呻吟。

「嗯……蛻完皮,真舒服。」

我親眼看到惜竹的瞳孔由白變黑,整個人恢復了活力與光澤。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驚喜地抱住她,將頭埋進她的頸窩。

「惜竹,惜竹……我錯了,我不該生你的氣。」

她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用手推了推我的腦袋,「生什麼氣?」

「沒什麼,近日太忙了,所以都時間沒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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