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完整後續

2025-06-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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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見到鍾寧,我心情好了一些,這幾天也沒有吐得太厲害,流食再難吃也能多吃進去幾口了。

她坐在病床邊,跟我講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

「美國的東西真的太難吃了,他們好像不懂,對一個甜品的最高讚譽就是不太甜。」

「還有我那些同學,搞種族歧視那一套,覺得我一個中國人做什麼都不行,最後還不是都比不過我。」

鍾寧在別人面前總是一副高冷的樣子,只有我知道她其實是個話癆,獲得什麼成就之後,翻來覆去地把每個細節都講好幾遍,也不覺得煩。

我很喜歡聽她說這些。

可惜大概也聽不到幾次了。

到演唱會那天,我特意求醫生幫我打了雙倍分量的止痛藥,然後換上常服,化妝,給蒼白的嘴唇塗上口紅。

因為化療,我的頭髮差不多快掉光了,鍾寧去幫我買了頂假髮。

送我到體育場門口的時候,她很不放心,翻來覆去地叮囑我:

「如果覺得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報復他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知道嗎?」

我點點頭。

隨著人潮走進體育場,小提琴悠揚的聲音第一時間傳入耳中。

我在內場最前排落座,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周圍一圈都是年輕有活力的小姑娘,反覆討論著這場演唱的曲目,最後試圖讓我也加入她們:

「姐姐你也是歌迷嗎?聽說今天周澍會向羅秋求婚,是不是真的啊?」

我的笑容被掩在口罩之下:「聽說了。」

整場演出,我一直在台下靜靜地看著周澍。

他唱了很多首歌,沒有一首是第一張專輯裡的,想來是不想回憶起任何關於我的部分。

除了……這一首。

「接下來我要唱的這首歌,叫《求婚》,送給羅秋,謝謝她,在我微末之時就不離不棄地陪著我,一直到今天,走過了這麼多年。」

整首歌一字未改。

除了最後一句里的名字。

十八歲的周澍坐在黑夜裡,彈完這首歌,面對唐容的詢問,緊緊攥著她的手:

「我不管!我就是覺得我們會一起走過好多年!等我功成名就那天,一定會給姐姐買最好看的婚紗!」

全場的歡呼聲里,羅秋穿著白色婚紗走上舞台,她亮晶晶的眼睛裡盈滿淚水,唇邊的笑容卻比誰都要開心。

閃光燈閃爍,身後身側,有人在此起彼伏地拍照。

我站起身,往外走去。

剛才跟我搭話的小女孩詫異地問:「姐姐你不聽完嗎?等下還有幾首歌。」

「不,我聽夠啦。」

最喜歡的歌,早在二十歲那年夏天就聽了個遍。

走到體育場門口,胃裡忽然湧上一陣強烈的疼痛,我眼前陣陣發黑,不得不彎下腰去,捂住抽痛的胃部,跌跌撞撞地衝進洗手間。

等那股痛緩過勁兒,演唱會也已經結束。

我從側門走出去,低頭拿出手機,正要給鍾寧打個電話,忽然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拽進了旁邊停著的保姆車裡。

周澍掐著我手腕,惡狠狠地問我:「你來幹什麼?」

他應該是才從舞台下來,眼尾的亮片妝還沒卸掉。

我看了看他身邊空蕩蕩的座位:「羅秋呢?」

他不回答我,只是繼續質問:「你為什麼還要出現?你還想要什麼,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原來竟然是我不肯放過他。

我想了想,隨口說:「你再給我三百萬吧。」

周澍眼神輕蔑,開了支票扔在我臉上:「我就知道你是為了錢。」

我把那張支票收好,被他的經紀人推下車,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周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別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憐,又跑來賣慘。下次我不會再給你錢了。」

十一年。

時至今日,原來我和他之間就只剩下這點猜測。

11

我和鍾寧回到醫院時,天已經很晚了。

她幫我卸了妝,換了衣服,又問我:「明天想吃什麼?」

我們都心知肚明,我如今除了特定的流食,什麼也吃不了。

但我還是哄著她:「好想吃美國甜得發膩的蛋糕,試試有多難吃。」

「那有什麼難,我明天出去,跑遍全城幫你買。」

說了幾句話,我忽然摸出那張支票,遞到她手裡:「寧寧,送你個小禮物。」

借著病房昏暗的燈光,她低頭看到周澍的簽名,忽然僵住。

「他看到你了?」

「嗯,他讓我別把自己搞得這麼可憐,下次要不到錢的。」

鍾寧紅著眼睛說:「我殺了他。」

我拍拍她的手,想說點什麼,可忽然一陣困意襲來:

「算了,我先睡一會兒,有什麼話醒來再說吧。」

這一覺睡了很長很長。

夢裡的場景,電影般一幕幕掠過。

是十八歲那年,我媽因為等不到合適的心臟源過世後,我把她的骨灰放在了郊區陵園,在家緩了好幾天才去學校。

卻在第一天就遇到周澍。

他把我懷裡的卷子撞得撒了一地,連忙過來幫我撿,離開前卻又拽著我校服的衣擺,小聲吐出幾個字:「學姐,我叫周澍。」

是二十二歲那年,我用兼職賺來的錢買了個ẗůₓ新的吉他包,跑去送給周澍。

他和我坐在觀景公車的二樓角落裡,落葉打著旋兒掉在他頭頂,他就隨意地晃晃腦袋,把吉他遞給我:「姐姐,你彈一下試試。」

我當然不會,就只是很隨便地撥了幾下弦。

他卻很捧場地鼓掌歡呼:「全世界最好聽!」

是二十六歲那年,領完結婚證回家,我在廚房煮麵,周澍忽然從身後抱住我。

他把臉貼在我肩頭,聲音微微沙啞:「姐姐,我好餓。」

「你別來打擾我,面很快就煮好。」

「是另一種餓。」

他握著我肩頭,讓我轉過身來,和他面對面,「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懂了嗎?」

是二十八歲,立秋那天我去陵園看望我媽,回來時,發現家裡關於他的一切都被搬空了。

電話無論如何都沒人接,直到深夜,周澍才發過來三個字:「結束了。」

這個夢漫長又細緻,好像永遠都醒不過來。

後來我才知道,我昏睡了整整五天,生命體徵漸弱,醫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書。

醒來時,眼前光芒晃眼。

鍾寧帶著盛怒和恨意的聲音就這麼傳進耳朵里:「滾出去!」

我艱難地偏過頭,看到張開雙臂攔在病房門口的她。

和她面前站著的周澍。

12(周澍視角)

終於從舞台完美退場,周澍長舒了一口氣,準備去化妝室卸妝。

經紀人李凡忽然迎上來,滿臉嚴肅:「唐容剛才就坐在台下。」

他怔了怔,李凡又開口:

「她還是沒有心死!拿了你那麼多錢,還想扒著你繼續吸血。周澍,如果你不把她解決了,未來再紅,永遠都有這個後顧之憂。」

周澍想說,唐容不會這樣的。

可想到她剛從自己這裡拿走了三千萬,這話他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時間太久,或許她早就變了。

於是他跟著李凡一起出去,連妝都來不及卸掉,就和她在保姆車裡碰了面。

車裡的燈光昏暗,她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但臉色很白,看上去瘦了不少。

周澍莫名有些惱怒。

拿了三千萬,日子還能過成這樣嗎?

他想或許李凡說得沒錯,她就是看他如今紅了,還想再來分一杯羹。

可是握著她手腕的觸感,隱隱有一絲不對勁。

這些年他們的生活一直過得很拮据,所以唐容也一直很瘦。

可再瘦,也不至於到這樣伶仃的地步,手腕細得好像一折就能掰斷。

何況推她下車的一瞬間,他分明摸到她背後突出的蝴蝶骨。

所以離開公司後,他又折返回去,想找李凡再問一問。

然後就聽到了她和助理的對話。

「查過了嗎,她還能活多久?」

李凡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嘲諷,「都他媽癌症晚期了還不消停,跑來聽演唱會,真不怕死,是有多愛啊?」

助理說:「打聽過了,最多就幾個月時間。」

「行,熬過去就好了。周澍那邊要記住,千萬瞞好,公司在他身上下了那麼多心血,不能白費。」

周澍愣在門外,大腦一片空白,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她們在說什麼?誰癌症晚期……還跑來聽演唱會?

離開燃星後他就去查。

其實沒那麼難得知,再強大的經紀公司也不能把這事瞞得密不透風。

只是……他從沒往這個方面想。

在他心裡,唐容是最強大的,永遠不會受傷的。

那些他還沒走紅的年月里,她為了他東奔西走,殫精竭慮地謀求每一個可能的機會。

喝酒喝到胃出血,還在有條不紊地安排:「你去把投資商送到車上,再打車回來接我去醫院。」

他在她病床前流淚,她還安慰他:「沒關係,只是一點小病,很快就會好的。」

所以周澍一直覺得,她離開他之後,也很快就會好的。

半個多月前他錄完一檔綜藝,和幾個嘉賓一起去喝了點酒,席間觥籌交錯,每個人都戴著面具,虛偽又熱絡。

結束後不知怎麼的,他讓助理把車開了回去。

老房子,老小區,和他那輛價值數百萬的瑪莎拉蒂格格不入。

周澍一下車就有個男人靠過來遞煙,他戴著口罩,擺擺手表示拒絕。

男人沒認出他,自以為瞭然地笑了笑,指著他的車:「租一天不便宜啊,下了血本吧?」

「哥們兒下個月結婚,為了我老婆面子上好看,也打算租一輛來著。」

他拍拍周澍的肩膀:「女人嘛,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想擁有的。」

無法言說,心頭那一瞬間湧上的劇痛來自何處。

他只是忽然忽然,想念唐容。

敲門前周澍甚至開始罕有地緊張,他害怕唐容會不留情面地把他趕出去,又覺得,那是和他相依相伴這麼多年的姐姐,她才不會這樣。

他做什麼她都會理解,都會原諒。

一直都是這樣的。

可唐容始終沒來開門。

反倒是樓上的盧奶奶下樓澆花,看到他在這裡,打了聲招呼:「小周,好久沒見你了,還以為你搬走了呢。」

她年紀很大了,自然認不出他是最近正當紅的歌手。

在她眼裡,周澍還是那個貧窮的、「搞藝術」的小周。

見他等在那裡,還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小唐把這房子買下來之後,好久都沒再出現過了,你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吧。」

她慢慢往樓下走去。

助理在旁邊小聲勸誡:

「回去吧澍哥,你現在的咖位,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唐小姐現在經濟狀況良好,八成去外地玩了,說不好什麼時候回來呢。」

而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助理為什麼會那樣說。

因為她們由衷地希望唐容早點死去,而他不要再見她,免得節外生枝。

周澍麻木地坐進車裡,回到公司新安排的住所——一間接近兩百平的高層公寓。

到這裡,他都以為自己很冷靜。

人要走上巔峰,勢必要捨棄一些東西。

唐容就是被他捨棄的某一部分。

因為他實在過夠了那樣永遠也紅不起來,明明是自己寫的歌卻要被按頭抄襲,被極端粉絲長年累月發私信辱罵,去參加活動永遠只能在角落等待機會的日子。

他有實力,有天賦,為什麼紅起來的人不可以是他?

周澍走進書房,拉開柜子,在角落找到一個已經有些褪色的吉他包。

拉鏈的顏色有點突兀,因為是當初壞掉後,唐容幫他換過的。

周澍的心忽然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他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很好,果決、冷靜、不留餘地,他具備了一個頂流歌手該有的一切素質,理所當然該大紅大紫。

他和唐容分開得也很果決,幾乎把手裡所有的流動資金都給了她。

她只不過是個素人,哪怕名聲壞一點,但有錢就過得不會差。

可原來她快要死了。

她快要死了。

周澍忽然起身,下樓,開車去醫院,他的表情還算平靜,因為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忍耐得住。

直到他到醫院時,唐容正好被推出 ICU。

而鍾寧就等在外面,哭到表情麻木……之所以能一眼認出鍾寧,是因為這女人實在太討厭了。

在他和唐容戀愛之初,鍾寧就在不遺餘力地勸誡唐容收收心,說他未來會變心。

而那時十八歲的周澍只覺得荒謬。

他是那麼那麼的喜歡唐容,怎麼會有變心的那一天。

但這一刻,周澍站在醫院走廊上,和鍾寧滿是恨意的眼神相對的一刻。

他忽然想。

其實她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13

畢竟是當紅歌手,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有不少人認出了他。

護士只能把圍觀的人群驅散,讓他有話進來說。

鍾寧護在我病床前,看著他冷笑:

「怎麼了周大明星,打算屈尊降貴,親自來給你前妻再開一張支票?」

周澍不理她,只直直地盯著我看,看我手臂上青青紫紫的針孔,看我瘦得凹陷下去的臉頰,和因為化療變得光禿禿的腦袋。

實在丑得不成樣子。

可他好像毫無察覺。

「姐姐……」

半晌,他終於顫抖著開口,「你在騙我,是不是?你在報復我對不對?」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周澍。」

我輕輕嘆了口氣,「我怎麼會拿自己的身體去報復你。」

恰好醫生這時候進來給我做檢查,周澍揪住他袖子,紅著眼圈問:「要花多少錢才能治好她?」

醫生回頭打量他,鏡片下的目光堪稱銳利:「你是患者的什麼人?」

「我……」

「前夫。」

我靜靜地開口,「宋醫生,我這一次昏過去多久?」

他不再理會周澍,抽出手走過來,拿出體溫計:

「五天,之前你的心跳忽然停了,所以我們對你進行了搶救和檢查,癌細胞目前已經擴散到全身各處,只能又做了一次切除手術。」

我點點頭:「您直接說,我還有多長時間就好。」

「最好……也就是一兩個月了。」

一滴溫熱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

抬起頭,我看到鍾寧泣不成聲的樣子,拍了拍她胳膊ƭůₛ:「別哭啦,又不是現在就會死。」

宋醫生做完基礎檢查,低頭在藥單上寫了幾行字,交給旁邊的護士:「繼續給她加止吐藥和止痛藥。」

護士輕輕點頭說好。

整個過程里,周澍就站在旁邊看著。

明明生病的人是我,快要死了的人是我,他的表情卻看上去異常痛苦。

「你在裝什麼深情?」

鍾寧冷冷地問,「身上安了攝像頭?想借你前妻最後炒一波深情人設?」

他只是搖頭,一步步走到我病床前,嗓音澀得像是硬生生從喉嚨擠出來的:「姐姐,你沒生病,你在騙我對不對?」

「周澍,我真的沒有力氣罵你。」

我靜靜地看著他,「你還是滾出去吧,我就剩這麼點日子了,別讓我不痛快。」

然後他忽然跪了下去。

「對不起……姐姐。」

他紅著眼睛說,「我以為你多要錢只是為了跟我較勁,我以為你拿了那麼多錢,沒有我也能過得很好。我錯了,你不要這樣……」

我想說點什麼,可一開口,湧上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疲倦。

大概是真的到了生命的末路,連憤怒和怨恨都沒有了力氣。

鍾寧看出了我的疲倦,她用力踹了周澍幾腳:「滾出去!容容要休息。」

我又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一連睡了幾天,精神稍微好了點,我讓鍾寧拿了外套過來,陪我出去走走。

她鼻尖都泛紅,卻還是強行笑著說:「好。」

穿衣服的時候,我問她:「周澍還在嗎?」

「在門外。」

「寧寧,別忘了我們計劃好的事情。」

14

鍾寧點點頭,扶著我一起出去了。

周澍默不作聲地跟上了我們。

吸取那天的教訓,他換了身寬鬆的衣服,又戴了口罩帽子,以免被別人認出來。

我和鍾寧先去陵園看了我媽,又一起回了那套我買下來的老房子。

順著灑落陽光的樓梯往上走時,忽然撞到了樓上的鄰居奶奶。

「小唐回來啦?」

她跟我打完招呼,目光又落在我身後,「小周啊,一個月沒見你了,又出差去了?」

我猛然回頭,看到周澍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是啊,今天陪容容回來。」

奶奶拄著拐杖慢慢下樓了。

直到她走遠,我才輕聲開口:「一個月前,你還回來過?」

「……是。」

周澍低低地說,「那天錄完節目,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回來看看,可是沒看到你。」

我點頭:「那時候我已經住院了。」

周澍的表情看上去更痛苦了。

我不再理會他,和鍾寧一起進屋。

「看,這是我留給你的遺產。」

房子不大,我帶著她逛了沒兩分鐘,就看完了全貌,

「不過我死後你應該就不在國內了,到時候可以提前掛出去賣掉。」

她流著眼淚,搖頭又點頭。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暖洋洋地落在身上,我在桌邊坐下,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可惜,我得的是胃癌,什麼也吃不下去,不然生命最後的日子,肯定要吃點好的再走。」

「起碼,嘗嘗最難吃的蛋糕啊。」

鍾寧一直在哭。

從前哪怕我們已經很少聯繫,我卻能從她偶爾發的朋友圈裡看到,她其實一直都是一往無前的女強人,再難的實驗、再惡毒的歧視,都只會讓她更努力上進,不會掉一滴淚。

這些天陪在我身邊,她好像流盡了一生的眼淚。

想到這裡,我又覺得抱歉:「對不起啊寧寧。」

「為什麼又道歉?」

鍾寧說得咬牙切齒,掩都掩不住的恨意,「該道歉的人不是你,該去死的人更不是你。」

周澍就等在門口,清楚地聽到了這句話。

他啞著嗓子說:「對,我該去死的。」

我抬起頭叫他:「周澍。」

他小跑過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我ṱūⁿ。

「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的?」

只問了一句話,大明星就又掉了眼淚,「我聽到的——公司早就查到了,他們早就知道你得了……癌症,卻沒一個人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呢?」

我靜靜地坐著,又覺得身上開始冷了,好在夏天的陽光格外暖和,

「周澍,你這麼恨我,覺得我靠離婚分走你那麼多錢,得知我生病,不應該覺得自己終於解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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