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飄零久完整後續

2025-06-2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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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在宮牆外蟄伏已久的叛軍。

沈淮之還是心急,急得甚至不想等總管太監念完那句「立爾為後」,便將他一箭穿心。

封后大典橫生變故,原本規矩的百官群臣烏壓壓亂成一片。

有人驚慌逃命;有人氣定神閒;有人暗中得意。

忽然一聲炸響,驚得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皇帝對著其中一個衝鋒在前的叛兵舉起一個古怪的東西,黑洞洞的口子正冒著青煙。

叛兵倒地,整個人痙攣數下,口吐鮮血,徹底不動了。

江至一槍崩了他後,轉身就從黑壓壓一片人群中瞄準沈淮之。

或許是被血腥氣激發了殺意,叛軍將士齊齊拔劍,凌厲的煞氣如同黑雲壓頂。

隨著一聲「除妖后,清君側」的怒吼,蟄伏已久的叛軍立馬橫刀沖了上來,一時之間大地搖顫。

然而,數萬大軍士氣高昂,從宮門外一擁而入之時,所有人都聽到了頭頂傳來的呼嘯聲。

有光芒從穹頂中掠過,紅色的尾焰帶著濃重的黑煙。兩道光芒朝著這處軍陣之中落下,尾焰在人群中貫入的一瞬間,轟鳴的爆炸挾著幾千度的高溫火焰朝著人群之中傾瀉開去……

彼時人們還不清楚這是什麼,都以為是天相不吉,王朝末年之異相。

只有我看著雷炮掠過之處,騰起一片飛濺的血霧,有些興奮:

「看我的無敵喵喵炮!牛逼吧!」

這場宮變來得比我想像中的要快,結束得也比我想像中的要快。

畢竟在現代化熱兵器面前,那些為擋住刀槍劍戟而設計的盾牌與盔甲都變成了泡沫豆腐,一碰就碎。

於是,經歷了一場科技洗禮的叛軍降了。

而沈淮之到底是死在了哪個角落,我也懶得去分辨。

哪怕他僥倖得以苟活,我留下的那些罪證也足以使他五馬分屍,名臭青史。

我曾問過江至,你怎麼確定沈淮之一黨一定會在封后大典上篡權謀反呢。

可那時的江至只是隨意地笑了笑。

「不知道啊,猜的。」

「都是男人,想法應該差不多吧。」

20

戰勢已收,宮城之上雲層漸散,露出了清朗的夜空。

長信宮內,我將華麗冗重的皇后朝服一件一件脫下。

脫到最後只剩一件貼身內裳,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搖曳的燭光透過薄薄的眼帘,照出江至身上的一片緋紅。

他笑著將一杯酒遞給我:

「娘子,今日大婚,合卺酒不來一杯嗎?」

我倚在榻上,懶懶地抓起金珠鳳冠朝他砸去,笑罵一聲:「滾。」

江至穩穩接住那冠,放在手裡把玩了幾下,才與我齊肩躺下。

平定叛臣後,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鬆弛了下來。

眉目舉止都是我最熟悉的清懶少年氣。

他湊得有些近,與我髮絲相纏,笑得有些無奈。

「前段時間不是才說了挺高興跟我結婚,現在就這副面孔。」

「我果然搞不懂女人啊。」

我不動聲色地將臉撇過一邊,正好能掩飾自己頰邊一點薄紅。

江至像是酒意上頭,他支起肘撐著腦袋,懶懶道:

「我今日高興,可滿足娘子一個願望。」

我聞言愣了愣:「願望?我之前不是已經用過一次了嗎?」

江至悶悶地笑了一聲:

「那點小事,實在沒必要浪費娘子一個許願的機會。」

見我猶豫,他又湊近了一些,宛如惡魔低語:

「你夫君九五之尊,想要什麼不能給。」

「怎麼樣,要不要向我許願。」

我本就心情大好,索性跟他開起玩笑:

「那……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做到!」

江至沒接我的話,只是順著話茬繼續問:

「回家之後呢,想做什麼。」

「想抱抱爸爸媽媽,想去看一直沒看的演唱會,想把之前一直想做卻來不及做的事情統統做一遍……」

江至擰起眉頭:

「怎麼你的未來就沒有一點關於我的事嗎?」

幻夢美好卻脆弱,我不敢深想,於是胡說八道起來:

「那怎麼敢啊,你要是真能讓我回家,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您供起來,日夜伺候,為您馬首是瞻;您讓我當牛,我絕不做馬……」

江至靜靜聽我說著,忽然莫名其妙地插了句「真的假的」。

緊接著,他摁住我的手腕,朝我湊近,幾乎到了鼻尖相貼的程度。

我呼吸一滯,陡然飆升的心跳和不受控的失措讓我有些難受。

然而大腦想要抗拒,身體卻誠實得多。

最後糾結半天,只敢低聲問:「……你幹什麼啊。」

倏爾眼前一黑,臉上纏了一塊觸感柔軟的黑布。

我後知後覺發現,江至把我眼睛蒙起來了。

我頭皮發麻,胸口劇烈起伏。

卻只聽見江至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你說幹什麼。」

「這麼重要的日子,肯定是干該乾的正事啊。」

我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卻發現江至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忽然身子一輕,他將我整個人撈了起來,抱入懷中——卻絲毫沒有將我放在軟榻上的意思。

而是翻身下榻,抱著我走了起來。

我:?

「去哪?」

我一把攥住他胸口的衣襟,想要問個清楚。

江至笑了一聲,有點無奈。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你先撒手,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什麼來得及來不及。」

我一臉狐疑,卻還是聽話鬆了手。

倚在江至懷中。

沒一會兒,夜風襲來,吹得我有些發涼。

我這才意識到江至抱著我出了承干殿。

在我忍不住再次開口問時,江至將我放了下來。

緊接著,黑紗一揭,我眼前一亮,看見了七顆星星。

我:「……」

「哦,挺好看的,然後呢。」

「真浪漫,謝謝您,這就是該乾的正事嗎?」

「不如咱們還是早點回宮,陛下龍體尊貴,不可受涼,您覺得呢?」

我有一種期待了半天,結果江至給我拉了坨大的無語之感。

正準備轉身就走,卻被江至一把攥住手腕。

他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認真神情注視著我。

「林皖,你說過的,回家之後唯我馬首是瞻,可別忘了。」

「別到時候我追你讓你做我女朋友,你還哭著回家告訴你爸媽。」

我有些莫名其妙,想要繼續追問。

與此同時,巨大的鐘鼎之聲在宮牆內響起。

意味著子時已到。

緊接著,我看見了墨色夜空中,七顆星星正以一種混亂卻有秩序的規律移動起來。

最後變成完整的七星連珠之象。

隨後,不可名狀的光在我眼前亮起,周遭的景致開始扭曲膨脹,像是時空被撕開一個裂縫。

失去意識之前,我聽到了那句低語:

「歡迎回家。」

番外

19 歲那年的跨年夜,江至正跟大學室友在一家清吧里喝酒聊天。

就跟很多同齡人一樣,他們聊完樂隊又聊未來,兜兜繞繞,話題最後還是回到了女人身上。

有人先這麼問了:

「誒,你們有喜歡的人嗎?」

聽到這個問題時,江至百無聊賴地點起了手邊的一根煙。

輪了一圈輪到他回答,躲不過便只能似笑非笑地搪塞過去。

「應該有吧。」

室友急了。

「什麼叫應該!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這模稜兩可的回答應付那些學姐學妹就得了,應付我們可不能夠啊!」

緊接著手機震動起來,江至瞥了一眼。

是林皖的消息。

但他沒有點開。

畢竟猜也能猜到內容。

「嗯,那就是有。」

江至淡淡回答。

室友都樂了,其實有喜歡的人沒什麼好稀奇的。

稀奇的是江至有喜歡的人,而那個人卻沒有成為他的女朋友,這才是重點。

掛在大學表白牆上能掀起千層浪的頭號重點。

「有喜歡的人為啥不追啊?別跟我說追不到,說出去誰信!」

聞言江至也笑了,笑得有些意興闌珊。

他點開林皖那條消息——「新年快樂,友誼長存。」

果然如此。

江至有些煩躁地吐出一團煙霧。

「嗯,追不到啊。」

「看到沒,人家還要跟我友誼長存呢。」

他拿起手機螢幕隨意地在室友面前晃晃。

卻沒打算真的給他們看清內容。

其中一個室友一語道破天機:

「你是壓根沒跟別人表白吧。」

江至笑著睨他一眼:

「說了到時候如果連朋友都沒的做,你賠給我?」

事實上江至也清楚,自己不是善於逃避或者拖泥帶水的人。

可他跟林皖的友誼太牢固也太穩定。

這種穩定讓他窒息得無法忍受,卻也讓他貪心得沉溺其中。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相互陪伴到彼此進棺材的那一刻。

但這就夠了不是嗎?

與其說他對待感情保守,不如說他更害怕失去。

室友拍著他的肩笑罵道:

「該說喜歡的時候不說,你小子就等著後悔吧。」

一語成讖。

林皖失蹤後的第三天,江至真的後悔了。

新聞播報說,警方在出事故的那條跨江大橋上勘查了一遍又一遍,連搜救船都出動了數十輛。

愣是連林皖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找著。

後來的江至無數次在這條跨江大橋上徘徊了很久,手機螢幕上是林皖給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生日快樂!要天天開心啊!」

他聽到了自己的哭聲。

壓抑又痛苦。

這條消息此刻對他來說過於殘忍。

「你明明知道見不到你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了。」

他跳了下去。

意外的是,他沒死。

醒來時身邊的環境很陌生。

有一個聲音在問他:

【你想去找她嗎?】

江至聲音有些顫抖?

「她在哪裡?」

那個聲音緩慢回答:

【她在一個很遙遠的平行世界。】

【時空管理局出了 bug,導致你們所在的時空出現了裂縫,使未綁定系統的人去了不該去的世界……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深感抱歉和遺憾。】

江至聽不懂,只是冷冷道:

「別說廢話,帶我去找她。」

那機械音依舊不緊不慢地說:

【我們當然希望能夠挽回,所以這就是你現在能活著站在這裡的原因。然而需要提醒你,那個時空目前處於混沌的無主狀態,想要返回原世界,你必須完成既定任務,維持世界的秩序。】

江至皺了皺眉:

「什麼任務?」

【不同身份對應的任務也有所不同,更具體的事恕我們無可奉告,任務完成的那一天,我們自然會送你們返回原世界。】

【再次提醒你,你想找的那個人或許已經完全不記得你,她或許會遇到一些很好的人,過上很幸福的生活,甚至可能不會願意跟你回來。】

【你確定要為了她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而去迎接一個充滿未知性的未來嗎?】

而江至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依舊重複了那句:

「帶我去找她。」

【好的,正在為您傳送 068 號世界……】

19.

我回到現代的第三個月。

生活已經適應了大半。

雖然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現代人,我並不想用適應這個詞。

但實際上,每每看向五光十色的高樓大廈霓虹燈,我都不免生出一絲恍惚。

這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有些演員演過一部戲之後,便會因入戲太深而患上抑鬱症。

午夜夢回時,我依然分不清穿越那三年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還是我躺在病床上做的一個精神錯亂的夢境。

直至現在,我依舊定期接受心理諮詢。

至於江至——最後一次見到江至已經是半個月前。

現在,我看著手機螢幕上高中同學生日宴會的邀請信息,有些搖擺不定。

晚上七點半,我在海濱廣場下了車。

夜風蕭瑟,馬路上的雪被來回的車輛碾實了,在商場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泛著冷白的光。

車內外溫差過大,我忍不住冷得一個激靈。

與此同時,發頂被人不輕不重地壓了一下。

我回頭,江至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正看著我。

我愣住,張了張嘴,最後只說出一句:「Hi。」

江至不知想到了什麼,低低地笑了一聲。

「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剛認識呢。」

他熟稔地握住我的手,指尖相觸的一剎,他皺了皺眉。

「怎麼這麼冷。」

我吸了吸鼻子,含糊道:

「先上去吧,不然遲到要被罰酒。」

從廣場到 KTV 包間要走一段路,其間我們誰都沒有提起那詭譎的穿越過往。

江至推開包間門的前一秒,我自覺鬆開了他的手。

他動作頓了頓, 回頭看我一眼,卻沒多說什麼。

我們走進去的時候, 原本嗨得正歡的十幾個腦袋整齊劃一地轉了過來。

見了江至,有人興奮地圍了上來。

「你小子難得沒遲到啊!」

江至打著哈哈撥開那幾隻拍他的手,只轉頭對我說了句:

「坐我旁邊唄。」

他的聲音被音樂和人群的嘈雜夾著, 聽上去有些失真。

我點了點頭。

酒桌上一輪一輪喝著,江至對這種場面遊刃有餘,握著酒杯冰塊也不加,往往都是仰頭一口氣全喝了。

偶爾分給我一杯果汁, 漫不經心道:

「你喝這個。」

幾個女生圍了過來關切地問我身體近況。

其中一個性格豪爽的女孩似乎是醉意上頭, 抱著我抹眼淚:

「剛知道你出意外那會兒, 真的要把我嚇死了!還好你沒事……」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覺得光喝酒聊天不夠盡興,開始提議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輪到江至時,眾人先是起了半天的哄, 隨後一臉壞笑。

其中一個人率先拋出問題:

「江大少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

問完,另一個人直接在他頭上來了個爆栗, 一臉撈不著便宜的心痛表情:

「整這麼含蓄做什麼!不知道問點勁爆的嘛!虧死我們了!」

江至笑得很坦然,聲音淡淡的:

「有啊。」

聞言, 我心臟不受控制地一緊, 呼吸滯了滯。

隨後在心裡安慰自己:

「放鬆點, 沒關係的。」

江至又說:

「不僅是女朋友,還拜過祖宗結過婚呢。」

人群頓時陷入死寂, 緊接著是更熱烈的狂歡。

江至表情遺憾地補充道:

「就是她好像不太喜歡我,手都不願意多牽一會兒。」

眾人聽了, 表情和聲音都很誇張:

「誰啊臥槽!誰啊誰啊誰啊誰啊誰啊!」

「你小子背著我們玩先婚後愛是吧!」

「玩不過玩不過,太潮了,潮得我風濕病犯了。」

呼聲最大的還是那句:「誰啊?」

江至不經意地瞥我一眼,隨即氣定神閒道:

「只有一個問題, 我已經回答完了。」

眾人遺憾,最後玩了幾十圈,也再沒輪到江至回答問題。

他們曲線救國,拚命灌他酒,江至也來者不拒,看不出一絲醉意。

最後只能恍惚離場。

我扶著江至出商場時, 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

他情況看上去不太妙。

神色還算清明,耳根卻微微泛紅, 闔起雙眸, 看似伸長胳膊攬著我,實則整個人都癱在我身上。

這是把我當移動拐杖了。

我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至, 這是幾。」

他微眯著眼,喉嚨動了動:

「三。」

我樂得咯吱笑了幾聲,隨後試探性問:

「你剛剛說的女朋友,是誰啊?」

他答得飛速:

「除了林皖, 還能有誰。」

心臟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動, 我又多問了一句,才發現自己嗓子又啞又澀:

「那你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好像觸碰到了江至的盲區,他遲遲沒有回答。

當我盡力想要忽略心中那點失落時,聽見了他的聲音:

「喜歡的啊, 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

他又皺了皺眉,好像十分痛苦。

「見不到林皖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了。」

那時的我,還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只是抱著他的動作更用力了一些。

然後閉著眼睛輕聲道:

「不要不開心。」

「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

(全文完)

備案號:YXXBnpBzdgea0KcaaMWN3sk0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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