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不可置信地搖著頭,扭頭去翻那些密密麻麻的報告。
喃喃自語:「不,不會的,那丫頭怎麼會死,怎麼會死呢?上次,上一次……」
她掰著手指算了算:「上一次,居然已經這麼久了嗎?」
13
我爸手裡握著我的死亡證明,瞳孔地震:「她真的死了?」
江城宴最後留下一串地址:「她的墓地在這裡,去不去隨你們。」
周叔一家起身,冷聲道:
「老宋,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先不說你女兒有男朋友還要我兒子和她相親,她病了這麼久你們當父母的不知道,人都沒了還不當一回事兒。
「什麼父母,你們連人都不配做!以後別他媽再找我,我嫌晦氣!」
一家人怒氣沖沖地準備離開。
看到江城宴寫下的地址,周叔對他兒子說:
「記下這地址,回頭咱們去看看這丫頭,攤上這樣的父母真是受苦了!」
我苦笑一聲,對江城宴說:
「你看,連陌生人都比我爸媽有人性。」
所謂相親不成,彩禮沒了。
聽這意思,生意應該也沒了。
我爸媽急了,瘋狂挽留:
「老周,咱們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啊!
「這麼多年的交情,怎麼能因為一件小事就不來往了呢?」
周叔不留情面地踹了我爸一腳:「小事?你還覺得這是小事?滾蛋!」
他兒子路過江城宴時,卻看向一旁的我。
我嚇了一跳:「你,你能看見我?」
他神秘莫測地挑挑眉,又看了眼江城宴。
一句話沒說,走了。
我愣了片刻,回過神轉身看著江城宴,手舞足蹈:「他能看見我,他居然能看見我!」
江城宴也詫異地看著他的身影,直到消失。
然後對我說:「難道他有陰陽眼?」
「陰陽眼?江城宴,你以前不是從不信這些的嗎。」我調侃道。
他深深地看著我:「舒舒,你站在我身邊,世界上還有什麼我不相信的東西?」
也是哦。
江城宴又對著空氣說話。
我爸媽徹底嚇慘了:「你還敢在這裡裝神弄鬼的!」
我拍了拍江城宴:「說,你們這麼害怕,是怕宋羽舒半夜找上門嗎?」
14
江城宴一字不漏地複述了我的話。
我爸逞強道:「怕她?老子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好怕的!」
「親生父母什麼都沒做,不就是最大的虧心事嗎?」
我媽尖叫一聲: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毀了我們早就談好的交易!真不愧是宋羽舒養的野男人!」
直到現在,哪怕我死了,他們都要把這一切不如意的事情怪在我頭上。
我聽不下去,撈過一個酒杯扔在地上。
三個活人離桌子都很遠。
我爸媽意識到什麼,面色慘白地盯著酒杯的方向。
江城宴幽幽道:「我都說了宋羽舒就在這裡,你們還不信。」
我索性又摔了一個杯子。
「看,她生氣了。」江城宴火上澆油。
我爸媽再也待不下去,拔腿就跑。
跑的時候還撞到了一位服務員。
看到他們嚇成這樣,我玩心大發。
「江城宴,你先回家,我再去家裡嚇嚇他們!」說著,我摩拳擦掌。
江城宴卻急忙抓著我的衣角:「舒舒,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時間不多了。」
我一怔。
是的,時間不多了。
還有不到十個小時,我就要走了。
我心軟下來,輕聲說:「好。」
一人一鬼能去哪裡?
想了想,我讓江城宴帶我去喪葬用品店。
「這個,這個,這個……這些我都要,全都燒給我!」
人死了也難逃逛街的誘惑。
陰間很多東西都沒有,全靠地上的人燒。
尤其冬天到了,一定要燒幾床厚被子。
江城宴一一應下來。
付錢時,老闆目瞪口呆:「小伙子,你這是搞批發?」
江城宴面無表情:「都是我女朋友在下面想要的。」
老闆戰戰兢兢,不敢說話了。
著急忙慌地收了錢,趕緊把人送出店。
15
死後還能來自己的墓地看看,誰能有我這樣的待遇?
江城宴扛著兩個麻袋,鬼鬼祟祟地找到我的墓。
我指揮著他,把東西都燒了過去。
已經能想像到我地府的家裡有多豪華了。
正樂著,身後突然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竟是我爸媽。
還有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宋揚,和同母異父的妹妹秦清清。
四人難得地湊在一起。
「都怪宋羽舒!因為她我的車都沒了!都和朋友說好下周自駕遊了,我的臉往哪擱!」
「就是,因為她我公司虧了那麼大一個單子,死就死了,居然還和我作對!」
我媽摩拳擦掌:「賤丫頭死了都不得安生!」
我爸則是直接扛著一個鐵鍬:「掘了你的墳,我看你還敢不敢嚇唬老子!」
掘我的墳?
江城宴聽了更是面露凶光,擋在我的墳前:「你們敢動一下她試試!」
「你就是宋羽舒男朋友?真沒想到,死丫頭活著的時候吃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