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懷了反派的崽,驚艷了所有人。
反派滿世界追捕我。
雍容華貴的婦人哭紅雙眼,遞給我機票。
「快走,我兒子可不是好人吶。」
1
這是一本古早甜寵文,男主霸總,女主小白花,結局幸福美滿。
不幸的是我穿成了惡毒女配。
萬幸,只要我完成劇情任務,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按照劇情,我需要給自己下藥,然後勾引男主。
緊接著被男主扔出房間,從此身敗名裂、查無此人。
藥,我鐵定是吃了,身體燒得刺撓,面色潮紅地躺在床上。
身形高大的男人逼近,掀開被子,緊緊掐住了我的下巴,嗓音低沉喑啞。
「這麼迫不及待,嗯?」
一瞬間天旋地轉,朦朧中只看見男人猩紅的眼和性感的喉結。
我被他攥緊手腕。
臥槽。
男主怎麼不推開我。
直到陽光在映射在窗上,投出銀色刺目的光。
我渾身酸痛地醒來,抱著被子發了好一會呆。
終於艱難地認清現實。
不行,為了不影響小說的結局,我得跑。
床上的男人忽然翻身,露出清雋的半張臉。
鼻樑挺拔,眼窩深邃,長長的睫毛乖順地覆在眸上,眼皮上有一顆殷紅的小痣,給本就俊美的臉添了一絲風情。
我傻了。
我睡的人是我喊了十多年哥哥的江慎。
我跑得更快了,連鞋都沒穿。
笑死,不跑難道等著被他挫骨揚灰嗎。
江慎。
小說里最強的也是死得最慘的反派。
2
強睡江慎之後我一直惴惴不安。
江慎向來不近女色,那晚他身上有濃重的酒氣,想來是喝醉了。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印了他滿臉吻痕的人是我?
我決定試探一下,給江慎媽媽打電話。
「乾媽,江慎在家嗎?」
電話那端略微愣了一下才開口。
「昨晚晚會結束人就消失了,寧寧啊,我聽你媽媽說你昨晚也沒回家,去哪兒了?」
我:……
「呵呵,乾媽,最近家裡都挺好的吧?」
電話里傳來一陣腳步聲。
「寧寧你等會,江慎回來了,我讓他來接電話。」
「江慎,實話實說,你是不是欺負寧寧了?不然她怎麼都不喊哥哥直接喊你名字了?」
我啪地摁斷通話。
親愛的乾媽,因為我害怕,而且心虛。
在C市,江慎是個傳奇人物,儒雅謙和,鮮少動怒,哪怕是在商場如戰場的商圈,也幾乎沒有人能說出江慎的不是。
只有看過小說的我才知道,江慎是個偏執、占有欲極強的小變態。
平時風光霽月的模樣都是他裝的。
哦對了,他還有嚴重的潔癖。
要是知道讓他不幹凈了的罪魁禍首是我,我還能有活路嗎。
連著小半個月,我膽戰心驚,生生瘦了四五斤。
好消息是,這段時間江慎沒有聯繫我,看來他壓根不知道和他滾床單的人是誰。
我看到了生的希望。
但還是吃什麼吐什麼。
乾媽不放心,拉著我去醫院折騰一圈。
看著檢查單上疑似懷孕的診斷,我傻了。
「懷孕了?寧寧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怎麼不跟我說?對方是誰,我認識嗎?」
乾媽興奮地繞著我轉圈。
我說是您兒子的種,您信嗎。
江慎的崽,我堅決不能留。
3
看完醫生,我千叮嚀萬囑咐乾媽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江慎。
趁著月黑風高夜,我偷偷打車去了醫院。
「醫生,我肚子裡的孩子能打掉嗎?」
抹殺一個無辜生命有些殘忍,但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遲早是要回去的,何必多個牽掛呢。
況且沒爹沒媽的孩子最可憐。
醫生很淡定地問我:「人流還是藥流?」
「都行,您隨意發揮。」
「家屬來了嗎?」
我摸了摸肚皮。
「死了。」
醫生終於抬頭看我,眼神有三分憐憫。
「明天白天來完善檢查,沒問題的話我就給你開手術單。」
走出醫院大門,我一眼就看到了路邊那輛低調的賓利歐陸以及靠在車邊的江慎。
好巧不巧,他看到了我手裡的檢查單。
「不舒服?」
「嗯,月經紊亂。」
我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警惕地把檢查單塞進包里。
江慎沉默地盯著我看,眸光幽深晦暗。
難道被他發現了?
冷風吹過,我打了個哆嗦,下一秒,帶著江慎氣息的外套將我裹住。
江慎低頭,自上而下,一顆顆系好紐扣。
我覺得自己像砧板上的小雞小鴨,被魔鬼掐緊脖子快要窒息。
扣好最後一粒紐扣,江慎湊到我耳邊。
「寧寧,不要對我撒謊,好嗎?」
江慎笑得溫柔,淺淺闔眼時,那顆紅痣在夜色中更顯妖嬈,像荊棘里的玫瑰,美麗、暗藏危機。
小說里反派囚禁折磨男女主的畫面一一在我腦中浮現。
冷汗一茬一茬往外冒。
江慎緩緩撫摸我的臉,唇角輕輕翹起。
「很冷嗎?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4
我被攥著手拽進車裡。
咱就是說,以前也沒發現江慎有這麼可怕呀。
第一次見到江慎時他才九歲。
被幾個小孩按在泥巴地里玩命兒地揍。
我氣得發抖,大喊一聲「住手」。
下手最狠的男孩齜牙凶我。
「就憑你,也想幫小野種?」
呦呵。
我一腳踹過去,完美復刻惡毒女配的囂張嘴臉。
「你們打架就打架,濺我一身泥點子,這可是全球限量款,你們賠得起嗎!」
小屁孩們嚇得屁滾尿流。
我揮揮手讓身後一排黑衣保鏢退下。
泥地里的小江慎以手撐地緩緩站起。
血水混著污泥從他額角蜿蜒流下,慘不忍睹。
漆黑深邃的眸子沉寂、逆來順受。
說實話,像只沉默的小土狗。
我有點懷疑,這就是未來的反派boss?
就這?
小江慎就跟認了主似的,我走哪他跟哪。
身上的血散落滿地,流不完一樣。
不去給毛血旺飯店做供貨源有點暴殄天物了。
我停下腳步。
「別跟著我,你長得報看,本小姐對你沒興趣。」
小江慎目光直勾勾。
我被盯得頭皮發麻。
這橋段怎麼有點熟悉。
救反派於危難之中,從此成為他愛而不得的早死白月光……
我立刻警惕起來,渾身上下寫滿拒絕。
小江慎默默走到江邊,掬起一捧水洗完臉,慢吞吞地回到我面前。
帶著點嬰兒肥的小臉已經有了些許少年感,眼底說不出的冷峻、乾淨,垂眸時能看見又濃又長的睫毛,嘴唇微抿的時候,看起來多了幾分乖巧。
偏偏鼻樑上的一道傷痕給整張臉增添了一分野。
這、這、這。
書里也沒說反派長得這麼好看啊。
「我不難看。」
對,你好看。
你再好看也是個註定死無全屍的反派啊。
誰願意和你組cp?
小江慎嗓音沙啞,眸光淬了零星的光。
「你能借我點錢嗎?」
?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從白月光到冤大頭提款機,跨度這麼大的嗎。
當代普信女是我沒錯了。
反派低垂著頭,蹭了蹭腳邊的小石子,語氣又低啞了兩分。
「我……我需要一點錢。」
「我會還你的!」
小江慎急得眼尾都泛起了薄紅,不安地揪緊了袖口。
多大點事啊。
我小手一揮,給了他十塊錢。
「記得要還我喔。」
「還要加利息,利息你懂吧?」
雖然我帳上資產千萬,但該省省該花花,這才能細水長流。
「謝謝你。」
小江慎侷促地伸出雙手接住錢,仰臉露出短暫的一個笑。
臉上陰霾全掃,明朗得像個簡單快樂的小少年。
唉。
一晃十多年,記憶里那個單純懵懂的小男孩逐漸變態。
「在想什麼?」
放大版的小江慎突然湊到我面前,帥了我一臉。
「想你還我錢了沒。」
十塊錢,利滾利十多年,那也是一筆巨款啊。
搞不好我能直接再跨一個階層。
江慎被我無語到了,一路開車沒說話。
靜謐的車內響起詭異的電話鈴聲。
我立馬伸手按住。
在反派車裡接他死對頭的電話,除非我活膩了。
「怎麼不接?」
「唔,是騷擾電話。」
「許嘉銘,我看到了。」
江慎將車子靠邊停下,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接吧。」
「需要我下車迴避嗎。」
他黑眸靜幽幽的,露出一抹冷冰冰的笑容。
我記得很清楚。
上次他這麼笑了一聲。
第二天,富甲一方的陳氏集團破產了。
男主,對不起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接通電話,上來就是一頓輸出。
許嘉銘對我破口大罵。
「溫寧你是不是有病?明天再不來上班你就給我滾蛋!」
此時,按照小說軌跡,我還應該繼續當許嘉銘的秘書。
問題是。
現實都崩成這樣,惡毒女配和反派睡了,我還兢兢業業做個屁任務啊。
當初為了扮演好舔狗角色,我硬生生給許嘉銘當了半年的秘書。
連勞動合同都沒簽,全仗著我舔他。
踏馬的!
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許嘉銘這個狗逼上司,一分錢工資都不發給我。
掛斷電話一鼓作氣把號碼拉進黑名單。
江慎低笑出聲,冷峻的眉眼寫滿愉悅。
「許嘉銘你等著收律師函吧!」
反派大哥,倒也不必如此幸災樂禍吧。
「我認識一些不錯的律師,推薦給你。」
江慎速度很快,連夜把律師微信號推給我,生怕我會後悔似的。
我正挨個添加好友。
許嘉銘的微信消息突然彈出來。
「你存心搞我是吧?」
我回了個「傻逼」,正要熟練地刪除聯繫人。
「溫寧,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爆出來?」
5
「那晚你整夜都和江慎在一起吧。」
「你猜猜看,要是江慎知道這一切,你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許嘉銘發完這兩條信息,我已經打包好了行李。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去遠航。
沒人比我更了解反派,再不走,我真要一屍兩命。
機場大廳淒清,三更半夜背井離鄉的人並不多。
我正打算買票。
不遠處一個披頭散髮、踉踉蹌蹌的人影朝我奔來。
「寧寧快跑!」
江慎媽媽是C市最時髦的貴婦,每回出門都打扮得精緻美麗,我還從沒見過她這麼狼狽倉皇的模樣。
「乾媽?出了什麼事?」
江慎媽媽眼中含淚,又驚又懼,連手指都在顫抖,努力把我往安檢處推。
「寧寧,江慎……江慎他!」
「總之你快走,越遠越好,永遠別被他找到!」
直至飛機升空那一刻,我仍舊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怎麼故事一下子就朝著懸疑的方向發展了呢。
我在一座美麗的小城暫住,手裡頭有錢,再加上許嘉銘違反勞動法賠給我的一筆巨款,請了個傭人瑪麗,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我不是格局小的人,自己過得舒坦了,也非常關心國內外大事。
聽說男主最近挺慘,由於被爆出勞動糾紛,公司的形象不佳,股東會上許嘉銘被批得狗血淋頭。
他一不爽就會找人撒氣,大半夜給我發微信。
「江慎現在滿世界找你,我就不信你能躲一輩子。」
「你肯定不知道,我告訴江慎你懷了他的種的時候江慎是什麼反應。」
無聊。
我直接把這個話癆塞進黑名單。
江慎能有啥反應?無非是:女人,下列幾種死法你選一種吧。
我摸了摸愈發圓潤的肚皮,不禁感慨:「崽崽你爹是個變態,你可千萬要遺傳媽媽的善良美麗聰慧大方啊。」
是的,孩子沒打掉。
經過一系列檢查,醫生說我的體質太差,流產有風險,陰差陽錯,這孩子不留也得留了。
從此,默念十遍二十四字核心價值觀成了每晚必備的胎教。
這娃也乖,從不鬧騰,但多多少少有點影響我的桃花運。
譬如住在隔壁的混血大帥哥,渾身散發著與這座破落城市格格不入的男性魅力。
每次看到我都會臉紅,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又變得黯然。
這天我產檢回來,混血帥哥滿臉羞澀地站在樓下,身旁還跟著房東黃大媽。
黃大媽熱情地拉起我的手。
「你還這麼年輕,就不打算給孩子再找個爹?」
混血帥哥操著一口蹩腳的中文,臉紅耳赤地開口:「前段時間溫小姐給我補習中文,在不知不覺中我就被溫小姐的美麗真誠所吸引。」
我想起來,本著給娃賺奶粉的目的,確實給他補過半個月的中文,不過這帥哥笨得要命。
一個單詞翻來覆去問我好幾遍,我嫌煩,就讓瑪麗將人拒之門外。
「溫小姐能不能給個讓我照顧你……和孩子的機會?」
帥哥話音落地,肚子裡的孩子突然踹了我好幾腳。
即將多了個爹,瞧把這孩子給高興的。
黃大媽把我拽到一邊,附在我耳邊輕聲道:「小宋在國外有好幾處莊園,特有錢,而且我聽說外國男人,那方面都厲害得很。」
黃大媽擠眉弄眼地沖我笑。
噎得我差點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算了吧,我家死鬼男人生前就小氣得很,要是知道我這麼快就另覓新歡,爬也會爬上來把新歡掐死。」
帥哥一臉失落:「那就讓我請溫小姐吃頓便飯吧,這次可以不要拒絕我嗎?」
我一時於心不忍便答應下來。
知道我懷孕不能喝酒,帥哥特地為我準備了果汁。
還挺貼心的,我拍拍肚皮。
「小崽子別踹我,等你出生立馬給你找個爹。」
我晃晃杯子,這什麼飲料還挺好喝的。
「哦,迷藥味橙汁。」
帥哥笑容燦爛,一口漢語比我這個地道國人還地道。
特麼的,我被迷暈了。
6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成粽子,嘴裡塞著髒兮兮的布條。
周圍昏暗陰冷,環境莫名熟悉。
這不是我家地窖嗎?
真囂張啊。
「呦,醒了?」
宋瑞抖了抖手中的煙,偏頭朝我看來,笑容散漫輕佻,和當初那個羞澀靦腆的混血帥哥簡直天壤之別。
偽裝得夠厲害。
我搖晃著腦袋嗚嗚亂叫。
他扯掉布條,漫不經心地挑起我的下巴:「想說什麼?」
「把煙滅了,我都懷孕了你還抽煙,有沒有公德心了?」
顯然道德綁架這一招對綁匪並不管用。
宋瑞掐緊我的臉,眯眼輕笑:「你懷的是我的種?」
「差不多行了,還指著用這娘兒們換錢呢。」坐在暗處的一個同夥粗聲粗氣說。
宋瑞不情不願地掐滅煙,陰陽怪氣地睨了我一眼。
「溫小姐臨危不懼讓我很是敬佩,那溫小姐不妨想想,你在江慎眼裡究竟值多少錢?」
他用鞋尖抵住我的肚皮,緩緩用力,眼裡說不出的陰鷙。
「不知道,這又在江慎那裡價值幾何呢?」
原來是要敲詐江慎啊。
「那你們失算了。」
我努力忽視小腹傳來的墜痛,故作輕鬆道:「江慎恨不得殺了我泄憤,你們拿我要挾他,算盤打錯了。」
綁匪們沒搭理我,三個人為到底朝江慎勒索多少錢起了內訌。
「先打電話吧,」宋瑞下了命令。
過了一會。
「沒打通。」
宋瑞挑眉:「再打!姓江的在她周圍安排那麼多人保護,我就不信他忍心看著心愛的女人受苦。」
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江慎心愛的女人,說的是我?
又過了一會,打電話的綁匪一臉菜色。
「還沒人接?」宋瑞咬牙切齒。
「不是,我打聽到江慎……好像快死了。」
「……」
「消息可靠嗎?那贖金找誰要?這個女人怎麼辦?」
「慌什麼!」
宋瑞扯著嘴角冷笑:「就算江慎死了也不會放著他的寶貝不管的,青梅竹馬的情誼足夠江家拿出一個億的誠意來。」
我面露詫異:「你了解的真多。」
連我和江慎是青梅竹馬這事兒都調查到了,職業素養不錯。
江瑞大笑,冰涼的手指掐著我的脖子慢慢收緊,像一條蟄伏已久的毒蛇吐出獠牙。
「不妨仔細看看我這張臉,熟悉嗎?」
我忍著疼睜眼細瞅。
開了眼角,墊高鼻樑,顴骨內推,幾道整容疤痕掩蓋在厚厚的底妝下。
滿是科技與狠活的一張臉,實在勾不起我一絲回憶。
「溫大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
宋瑞正欲開口,地窖鐵門被輕輕叩響。
是我的瑪麗!
我眼睜睜看她諂媚地給宋瑞一伙人送菜送飯。
宋瑞輕嘲:「死到臨頭還指望你的傭人救你?」
許是察覺到我的視線,瑪麗退到宋瑞身邊,羞愧道:「抱歉,但他們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在我痛心疾首的目光下,綁匪們吃得有滋有味。
宋瑞擦了擦嘴,高低正要再嘲笑我幾句。
還沒張嘴,兩眼一翻,啪地暈死在地。
他身後的兩個同夥也應聲倒地。
瑪麗吹了聲口哨,從暗處走出來三個壯漢將宋瑞等人捆得結結實實。
「對不起夫人,讓您受苦了,」瑪麗邊扶我起來邊解釋道。
我豎起大拇指。
「這招諜中諜乾得漂亮,這幾位大哥也是你喊來的幫手?」
瑪麗略沉默了一瞬。
「其實,我們都是江先生的人。」
我也沉默了。
敢情是諜中諜中諜啊。
瑪麗摸摸鼻子:「江先生一直派人在暗中保護夫人,要求我們務必讓您在孕期過得舒心、安心。」
我整個人都麻了。
江慎一早就知道我懷了他的崽?
逃了這麼久結果逃了個寂寞?
7
「綁匪說得沒錯,先生現在昏迷著生死未卜,夫人您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瑪麗語氣沉痛。
「行啊,」我答應得乾脆。
至於她口中的江慎生死未卜?
哼,這種謊話騙不到熟知劇情的我。
但我平生最恨,把我當猴耍的人,哪怕是反派我也絕不認慫!
瑪麗高高興興地拖著綁匪們往外走,順道打電話呼喚同伴們一起回C市。
「夫人好!」
看到面前一溜排開的二十個彪形大漢,我驚到說不出話來。
「你們平時都在我身邊潛伏?」
「不是的夫人,我們還有八個兄弟在醫院附近駐點。」
牛啊牛啊。
「夫人,這幾個綁匪要帶過去給先生處置嗎?」
宋瑞還昏迷著,被小雞仔似的丟在地上,滿身髒得像抹布。
「交給警察處理吧。」
帶回去還得多花三張機票錢,他們配嗎?
至於回去,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來時孑然一身,走的時候滿載而歸,身後足足跟了三十個肌肉男。
我本以為瑪麗在誆我,沒承想江慎真病倒了。
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星期都沒醒。
各項生命指標都沒問題,可人就是直挺挺地躺在那兒。
閉著眼的江慎一點也沒有反派的暴戾恣睢,反而乖得要命,纖長卷翹的睫毛排排坐,襯得那顆小紅痣愈發可愛。
「唉,你說說你,要是沒長歪該多好。」
好好飾演深情男二,哪怕做女主備胎也比當早死反派強啊。
我兀自托著下巴,守了好久也沒見江慎有醒來的跡象。
「再不醒,你的崽就要喊別人爸爸了!」
我惡意湊到他耳邊,把孩子新爹的人選篩了三遍。
床上的江慎睜眼了。
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底似翻滾著洶湧的海浪。裡頭有濃到化不開的情緒。
我訕笑著往後挪挪凳子。
「我剛讓肚子裡的崽崽和你打招呼呢。」
江慎眼疾手快地握緊我的手腕。
眼底的濃霧散開,他蹙眉看我,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茫然、防備。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記得我是誰嗎?」
他緊緊地盯著我沒吭聲。
我樂壞了。
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我喜滋滋地按響呼叫鈴,醫生急匆匆趕過來。
醫生圍著江慎各種問話,要在往常,江慎一早就不耐煩了。
可現在躺在床上,醫生問一句答一句的江慎,好像一個乖寶寶。
「溫小姐,經過我們的診斷,江先生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記憶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錯亂。」
「能治好嗎?」
醫生斟酌道:「我們會盡力的。」
床上的江慎似乎沒聽懂醫生的話,安安靜靜地在助理的照顧下,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粥。
時不時會掀起眼皮看我一眼。
我來了興致,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
「小朋友,想不想吃棒棒糖呀?」
「喊聲阿姨,就能吃到甜甜的棒棒糖哦。」
江慎放下湯匙,瞄了一眼五彩繽紛棒棒糖,又側眸去看他的助理。
「溫小姐。」
助理痛心疾首:「您不能在這種時候欺負江總。」
「誰欺負他了?」
我不服氣地撕開包裝紙,把糖炫自己嘴裡,咬得嘎嘣作響。
饞死江慎!
可惜沒一會我就睏了,只能在瑪麗的攙扶下回休息室。
約莫是心裡惦記著江慎,我醒得格外早,想著趁助理不在,可以好好逗弄失憶的江慎。
沒想到推開門,正瞧見江慎坐在床上,手裡捧著一本書。
聽見聲響,他朝這邊看過來,神色平靜。
我的心裡忽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看見我的那一刻,江慎合上了書。
「寧寧,過來。」
8
「你……你記憶都恢復了?」
我扒拉著門框,心底拔涼拔涼的。
這什麼醫院,偶像劇里男主得失憶二十集,怎麼到江慎這裡睡一晚就好了?
「寧寧不進來,是想要我過來抱你嗎?」他作勢掀開被子。
可以,但沒必要。
我耷拉著腦袋磨磨蹭蹭走到床邊。
「怎麼,看到我恢復記憶了,寧寧不開心嗎?」
那倒也不是。
平心而論,江慎一直對我挺好。
小時候會牽著我的手帶我去學校。
放學後我嗦著他給我買的冰棍坐在花壇邊撲蜻蜓,而他自己勤勤懇懇在教室幫我做值日。
他的零花錢全部用來給我買吃的玩的。
高中秋遊時大巴出車禍,所有人都慌亂不堪,是江慎冒著危險衝進車內救我出來,緊緊把我摟在懷裡,一下又一下地拍著我的背安撫我。
那一次他被灼傷了胳膊,手臂上至今還留著難看的疤。
他真的把我當成妹妹一般寵愛。
正因為如此,那一晚發生的事,讓我更加沒有臉面出現在他面前。
我摸了摸肚皮,裡面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這種感覺陌生又新奇,卻一點也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