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暫時沒有安排,可我不知道導師會不會臨時抓我去實驗室幹活。」
「沒關係,我可以給秦教授打個招呼,我們關係還不錯。」
我驚了一下:「……不太好吧,你要怎麼跟他說?」
「坦白說,周末你要跟我約會,希望他不要臨時給你布置任務。」
這麼直接?
「那這樣,不就等於向秦教授坦白我們的關係了嗎?」
岑如楓平靜地問:「你很介意被人知道嗎?」
「我倒是沒什麼,只是這樣,會不會對你影響不好?」
「我們是系統匹配的配適度結婚對象,不是所謂的師生戀,在這一點上你不必有所顧慮。」
我小聲說:「可是,我是個 beta……」
岑如楓轉頭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車裡的氛圍有些低氣壓,我隱約感覺自己好像搞砸了些什麼。
車停在了職工停車區。
我心裡亂打鼓。
以前晚上回來,岑如楓總會主動提出要送我回宿舍。
但我從來都沒讓他送過。
偶爾走在一起被看見還可以解釋是巧合,哪有教授送別的學院的學生回宿舍的。
可是他現在的反應,完全沒有要送我的意思。
他好像,生氣了。
雖然我不知道是哪句話惹了他不高興,但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倆可能要黃。
求求了,不要啊。
我已經喜歡上他了。
14
就在我磨磨蹭蹭拉開車的瞬間,岑如楓的長臂越過我,用力地將車門關閉。
這是自認識岑如楓以來,我第一次見到他沉下臉色來和我說話。
黝黑的眸子裡醞釀著風暴前的平靜,冷冽的下頜線條略顯僵硬。
和平時溫柔的岑如楓判若兩人。
「李絮,你是 beta 這件事,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就已經明確知道了,更何況,你的資料表上也寫得很清楚。
「如果對這一點有任何的異議,我們現在都不會像這樣坐在車裡聊天,你說對嗎?」
我心虛地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會因為你是 beta 這件事,就想要對外隱瞞我們的關係?
「你是李絮這件事不會因為你是什麼性別而有所改變不是嗎,即便你現在突然二次分化成了 alpha 或者 omgea,這都不影響我喜歡你,能明白嗎?」
我依舊乖巧地點了點頭。
但這一次我提出了一點小異議:「我已經 21 歲了,按照科學理論來講,我沒有機會二次分化了。」
「這不是重點。」
岑如楓似乎是覺得有些疲憊,他摘掉了眼鏡,煩躁地捏了捏鼻樑。
再睜眼時,去掉了鏡片的遮擋,岑如楓的視線變得更加灼熱。
我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岑如楓卻抬起了我的下巴,力氣不大,但不容我躲避。
「你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對吧?」
他向前傾身,我被禁錮在他的手臂和車門之間,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一拳。
我因為緊張,咽了下口水:「當然。」
岑如楓目光下移,似乎是在端詳我的嘴唇。
「如果我們之間的相處沒有問題,考察期結束,我們就會登記結婚。
「然後我們就會在一起生活。按照規定,你可以以學生的身份申請已婚宿舍,或者直接從學校搬出來,我的房子離學校不遠。如果你都不滿意,我也可以重新購置婚房。」
我不知道岑如楓為什麼會突然描繪起未來的事情。
這些問題,我都還沒來得及想。
結婚這個詞,離我好像一直很遠。
突然之間,岑如楓把婚後生活的種種場景擺在了我面前,我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突然說起這些……」
岑如楓打斷了我:
「因為無法標記,所以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彰顯所有權,讓靠近你的別有用心者知難而退。
「即便你執意要跟我分開時間走出家門,故意在學校里裝不熟,別人也總會發現我們的關係。」
我大腦宕機。
因為我察覺不到信息素,所以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會帶有岑如楓信息素味道這件事!
我還沒能從這一認知衝擊中緩過神來,岑如楓就繼續輕描淡寫地扔出了又一枚重磅炸彈:
「更何況,和我結婚,意味著你的名字要被寫入我的家庭信息表,我的名字也要登記在你的生活檔案里。
「到時候不論是我的同事還是你的同學,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是合法伴侶。
「出現這種情況,你又該怎麼躲避呢,親愛的李絮同學?」
15
我突然發現,這麼多天以來我費盡心思不在人前和岑如楓有任何接觸的行為,很蠢。
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瞞得住呢?
我很是懊惱。
早知道這樣,從一開始就應該讓岑如楓每天都送我回宿舍的。
自己一個人摸黑走回去感覺很不好。
「我沒覺得 beta 有什麼不好,但是你是 alpha,大家都理所應當地認為 alpha 會和 omega 在一起。
「如果被人知道我們是情侶,有些人可能會往不好的方面聯想你。」
岑如楓放緩了語速:「比如?」
但岑如楓的目光讓我連扯謊的勇氣都沒有。
於是我戰戰兢兢地,找了個比較委婉的說辭:「比如……你是不是不能和 omega 結合之類的,當然啊,我個人並不介意你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岑如楓冷不丁笑出了聲。
壞了。
這是被我氣傻了。
岑如楓撤回身子,坐在駕駛座上用手背捂著嘴憋笑。
他身體帶來的熱感驟然消失,我的呼吸重又順暢起來。
「原來小絮是為我著想啊,幸好,我還以為你的自我認同感有問題,嚇了我一跳。
「不過,如果我那方面有問題,你真的會不介意嗎?」
我真誠地說:「真的,其實坦白講,我可能有問題。」
岑如楓調整好姿態,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展開聊聊。」
「之前和你說過,我不太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也是因為這樣,我一直沒有談過戀愛。我可能是冷感類型的人,你懂我意思嗎?」
岑如楓若有所思地蹙起眉。
「和我牽手的時候,會感覺不舒服嗎?」
「那倒是沒有。」
「如果擁抱呢?」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應該不會。」
畢竟我在夢裡連你的嘴都親過了。
岑如楓拉開車門:「下車。」
我不明所以地照做。
岑如楓繞過車頭,徑直走到我身前,張開雙臂抱住了我。
撲通,撲通。
我用了三個吐息的時間,才分辨清楚究竟是誰的心跳聲如此誇張,連胸口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震感。
結論是,我倆半斤八兩。
岑如楓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感覺怎麼樣?」
他緩緩向後撤了一步,低頭看著我。
撲通,撲通。
隱隱察覺到岑如楓接下來的動作,我的心跳猛然加速。
許久,岑如楓失笑:「你要睜著眼睛和我接吻嗎?」
我趕緊閉上眼睛。
我聽到岑如楓又笑了。
討厭鬼。
這已經是他今晚第二次嘲笑我了!
我剛要抗議,岑如楓獨有的溫暖氣息撲面而來。
他的柔軟的嘴唇包裹住我的下唇,輕輕地吮吸磨蹭。
我腿有些軟,不自覺抱緊了他的手臂。
撲通,撲通。
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煙燻味道。
我不知道這是岑如楓的信息素味道,還是他外分泌素的味道。
我只知道,我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激動戰慄著大喊——
好喜歡岑如楓,喜歡得要命。
16
那晚,岑如楓牽著我的手,送我回到宿舍樓下。
感受著路人詫異的眼光,我心裡沒有任何膽怯和顧慮,只有滿滿的得意。
恨不能衝上去問每一個盯著岑如楓看的人問:「我未婚夫是不是非常帥?」
分別時,岑如楓揉了揉我的頭。
「明後兩天我要去外地參加學術研討會,周五一早回來,我們周五晚上出發怎麼樣?」
我一口答應。
岑如楓站在原地,看樣子是準備目送我上樓。
我不好意思地問:「不是應該有晚安吻嗎?我看別的情侶在樓下分開時都會親一下的。」
岑如楓笑了,他單手捧住我的臉,輕輕啄了下我的嘴唇。
「晚安。」
回到宿舍,我心神蕩漾地倚在門上回味良久。
程謙對我的評價是,一臉春相。
我毫無保留地分享:「他很會親。」
「……那恭喜你。」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啊,好舒服。」
「……我單身,我不想知道那麼多細節。」
「周末我們要去溫泉旅行,你說,我應該準備點什麼呢?」
「溫泉旅館可以做飯?」
程謙意味深長道:「去溫泉旅館,不就是為了更好地做飯嗎?」
他這麼一說,我更期待了。
不知道岑教授的廚藝如何。
剛好可以考察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我提前打探好了岑如楓的航班號,特意來機場接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我抱著花,遠遠站在出站口。
零零散散開始有人出來,我打起精神,準備在看到岑如楓的第一時間衝上去。
可是岑如楓出現時,身邊還跟著一個氣質高冷的美艷女子。
兩人穿著顏色相近的西裝制服,套裙和長褲,黑皮鞋與黑色高跟鞋,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地和諧。
甚至,他們各自拖著的行李箱,是一種款式型號!
我怒火中燒。
虛偽的男人!
明明前兩天才剛親了我,現在居然就和別人拎情侶行李箱!
我怒氣沖沖地跑過去,岑如楓看到我的瞬間眼底滿是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目光落在我手裡的一大束向日葵上,莞爾一笑:「專門來接我?」
這個反應不對。
他怎麼沒有驚慌,解釋,「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的絲滑小連招?
17
長發美女主動和我打招呼:「哇,你好啊,你是岑教授的戀人嗎?果然和教授說得一樣可愛。」
我及時地把質問的話咽了回去,一秒變臉:「你好。」
岑如楓用空閒的手臂把我攬在了懷裡,介紹道:「這位是我事務所的合伙人曾虹曾小姐,這位是李絮,我的未婚夫。」
我偷偷近距離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行李箱。
側面都印著「德榮」的 logo。
即便我不是學財經的,但在首都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德榮」,最頂尖的三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
岑如楓竟然是德榮的人嗎?
原來這不是情侶箱,而是公司統一配發的外勤用品。
我為我剛剛的懷疑和胡亂吃醋內心致歉三秒。
岑如楓問我:「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