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話讓聞川說出來,總是令人信服。我常常沉迷在他潺潺流水般的描述中,而忘記去求證他說的是真是假。
聞川下播時,總是帶著我的臉紅心跳。
其實,跳出這個有些荒唐的 CP 捆綁來看,聞川真的很不錯。
他長得好看,聲音好聽,衣品也不錯;為人隨和,愛崗敬業,人品也不差。
講真的,是戳到我心巴上的那一個。
要不是他是個直男,我真的會忍不住心動的。
所以,我也是真的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積極和我炒 CP?
14
聞川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這天我開門拿外賣,發現外賣小哥是聞川。
家人們,我被我 CP 堵在家門口了怎麼破?
聞川拎著兩分外賣毫不客氣地踏進了我家門。
我們兩個在餐桌前面對面地坐下來,聞川一如既往的溫柔:「躲我幹什麼,這麼怕和我當面討論『前後』問題嗎?」
聞川在「當面」兩個字上落了重音,此刻,我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已經在聞川長長的套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試問,我們一對和諧友愛的好同事,有什麼討論前後的必要嗎?
聞川聽完我真誠的發問,也十分真誠地回答了我:「小岳,這問題的確沒有討論的必要。」
川哥還是靠譜的,看來,這半個月他沒有虛度。
「畢竟,無論是上面還是前面,都應該是我。」
聞川這話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說的,溫熱的呼吸裹著霸氣一路燒到我的心口。
我安撫住鼓譟的心臟,決定收回上一句話,現在就是很想揭開他的腦殼,看看裝的什麼牌子的礦泉水。
我和聞川對望著,沉默震耳欲聾。
15
事情好像失控了。
我拍著桌子站起來,義正詞嚴地指控聞川:「川哥,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啊?」
聞川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我知道啊,我在追你。」
「你……」我隔著餐桌扶住聞川的雙肩使勁搖晃,「川哥你清醒一點,你是個直男啊!」
聞川反扣住我的雙手,制止了我的搖晃,一雙眸子滿含疑惑:「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我是直男?」
我帶著聞川完整地回憶了一下夜宵局,繼續質問:「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的小粉絲?」
「原來喝酒那晚是這麼回事。」聞川整個人向後靠在餐椅上,拿出手機戳了戳,推到我面前,「你自己看吧。」
說完聞川不再理會我,嚼起外賣送的薄荷糖。
微博頁面,赫然是我和聞川當時在小吃街路燈下的合影,配的文案是:【啊啊啊啊!媽媽,我搞到真的了!!!穿越 is real!】
再看時間,是我和聞川被要求炒 CP 的那一天。
我傻了。
所以那不是我的小粉絲,是我和聞川的 CP 粉。
所以聞川也不是大膽追愛,而是去囑咐不要提前暴露。
所以,聞川是真的在追我。
16
我把吃完飯的聞川趕出了我家。
然後靠著冰箱門,灌下一整瓶冰水,試圖壓制我怦怦的心跳。
在此之前,聞川把我壓在餐椅里,和我交換了一個薄荷味兒的甜滋滋又涼絲絲的吻。
淦!
太上頭了!
我有點兒暈乎,暈乎到沒仔細看來電鈴聲,就接起了電話,然後聽筒里響起我爹那久違的渾厚嗓音:「闞岳,凱迪酒店十二層,別遲到,穿好點別給老闞家丟人。
我從薄荷味兒的夢幻中清醒過來,看到手機推送的日程。
今天有一場公益晚宴,主辦方是闞氏集團下面的一個公益基金會,我媽病逝前一直是主理人。
換了身足夠撐場面的西裝,又去做了個造型,我開車去了酒店。
17
進入宴會廳,一眼就看到我那許久不見的老爹正被好幾個人圍著談笑風生。
我試圖找個角落當背景板,卻被眼尖的我爹一嗓子吼住了:「闞岳,過來。」
我垂著頭不怎麼情願地挪了過去,老闞身邊的人散去只剩一個。
老闞很高興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聞川,這就是我兒子,闞岳。」
我猛地抬頭,發現聞川西裝革履玉樹臨風地立在我爹身邊,那派頭比我還像闞家大少爺。
我不滿:「聞川你怎麼在這兒?」
「怎麼說話呢?」老闞不滿,「小川是我特意請來的表演嘉賓。」
「承蒙闞總賞識。我和小岳現在是同事。」
聞川彬彬有禮,不見一絲一毫下午吻我的那個浪勁兒。
晚宴獻唱,聞川發揮穩定,我爹讚嘆連連。
聞川下了舞台,坐在我爹旁邊的一個大叔眼裡閃著驚喜的光,迎了上去,我記得這個人,是業內數一數二的音樂製作人,兩個人相談甚歡。
晚宴後半場,聞川如魚得水,我冷眼旁觀。
18
晚宴一結束,我就跟著我爹回了闞家大宅。
我憋著氣懟了我爹一句:「他人品不好。」
我爹:「?」
我咬牙切齒:「為了能跟你搭上關係,他不惜和您兒子我,公然賣腐,他可太下本兒了!」
「您沒忘了我是怎麼離的家吧?還不是因為您覺得有一個同性戀的兒子丟人?」我有些惡毒地繼續,「您口中這個才貌雙全的聞川,可沒比我好多少呢!」
我們父子的斷聯,全是因為這個。
我爹好像被這驚天事實給砸蒙了,半晌後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就說,當年不讓你媽帶著你看那些豪門恩怨肥皂劇,你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麼,戲可真多。」
我:「?」
我感覺我不是老闞的親兒子。
然後我爹給我講了一個新故事。
19
闞氏公益基金會曾經資助過一批貧困特長生。
唱歌、跳舞、畫畫、體育,應有盡有。
聞川就是唱歌這個類別的資助對象。
「你剛上大學那年,和你媽媽說要把你一年的壓歲錢拿出來支持基金會,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了,三萬塊呢!」
「這筆錢,最終通過基金會送到了聞川手裡,當時他剛考上音樂學院,正在為學費和生活費發愁。」
我當年纏著我媽想看看我的資助對象是誰,我媽媽以保護受助人隱私為由,把聞川捂得死死的。
我摁住我的惻隱之心,繼續嘴硬:「那又怎樣,他看上的,不是您的權,就是我的錢!」
「你這孩子……」老闞沒搭理我,繼續講聞川的故事。
聞川當年是以專業第一名的成績從音樂學院畢業的。可這樣優秀的成績並沒有助推聞川走上歌手的康莊大道,他剛剛簽約了一家不錯的唱片公司,就被雪藏了。
因為他「得罪」了一個人。
老闞提到這個人的名字時,我拳頭都硬了。